“晓楼,你在想什么呢?”月饼的询问把我从短暂的恍惚拽回。

我使劲挤出一丝笑容:“方旭东,不是蛊王。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他给咱们留下了足够多的线索。只不过……我猜测,他受制于李晏或那两个人,只能用这些方式,暗中传达信息。”

月饼怔怔地瞪着烟灰缸里,断断续续冒起的白烟,不可知否地“嗯”了一声。

以下是我的分析——

在前往姑苏的途中,我读了方旭东写的《铸剑》,感动于那段发生在三千年前,阿千和三郎的人狐之恋;也无奈于世人面对超出常识的认知范围而展现的丑陋人性。

及至受老方邀请,到杭州胜利河美食街吃肉喝酒,看似偶遇老板娘李晏以及老方向我们展示的那几张似乎是狐妖渡劫的照片,我和月饼仿佛被某种奇怪的屏障遮挡了警觉,竟然没有意识到,这是老方无奈中对我们的暗示。

以至于在铁岭关再遇方旭东和李晏,我们曾以为出现这种精神状态的异常,是被某种蛊术惑了心智(毕竟,孔亮之死以及随后的际遇,使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方旭东就是蛊王)。

可是,当李晏和方旭东胜券在握却匆匆离去,我和月饼与异化人狐殊死一战,却发现它们(他们?)竟然化成《铸件》那个短篇故事里三郎和阿千的相貌。

尤其是阿千,竟然与月饼的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也侧面证实了我的判断——

试想,月饼的姐姐,作为培养蛊王的蛊器,死了二十多年,又怎么会以人狐的形态再次现身呢?

只有两种可能——

一、使月饼受到“亲人重逢化身人狐”的影响,败于三郎。

二、方旭东迫于某种不可明说的形势,以这种方式暗示,证明他并非真正的蛊王?

在我陷入昏迷之前,月饼催动全身蛊气,身体浮现凤凰图腾,与三郎对拳,发生了看似很难理解却又很好理解的奇怪事情。

当蛊气注入三郎体内,这个壮硕的赤裸男子,体内爆豆般“砰砰”作响,蛛网般的裂纹从手掌迅速蔓延全身,灰色气体从皮肤龟裂的缝隙里溢出。

在月饼都显得诧异地注视中,灰气几乎笼罩了逐渐干瘪的三郎。随着几声类似于“嗤嗤”的空气流动声,灰气又重新注入三郎体内。本来已经扁得像张人皮的三郎,再次膨胀成人形,继而如同吹涨的气球,鼓至极限,“嘭”地爆裂。

在纷纷扬扬散落的碎皮屑里,阿千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我和月饼在桃花源、黄鹤楼的遭遇,见识到幻术、魇术、墨家机关术的奇妙,很难判断三郎和阿千是被蛊气摧毁的真正人狐还是由这几种术制成的“傀儡偶”。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方旭东和李晏,并非真正要取了我们的性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准确地说,只是为了某个关键节点,阻拦我和月饼。

那么,看似“雷声大雨点小”的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从昏迷中苏醒,始终想不通其中的玄机——方旭东这么做的目的何在?李晏在整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月饼姐姐(阿千)的相貌?三郎又是谁?

直到心情低落,和月野在车外闲聊,我想通了终出现在“文字游戏”之旅, “有限的时间穿梭于无限的空间”以及“时间不多了”这两句话的真正含义。也突然意识到张继的《枫桥夜泊》暗中隐藏的惆怅情绪,源自于寻找《阴符经》而不可得的真正含义——明知道在寒山寺,却怎么也找不到《阴符经》。

那么,在姑苏城外,真正隐藏《阴符经》线索的所在地,并非寒山寺,而是另有地点。

在哪儿?

来姑苏的路上,月饼开车时,我曾详细研究过关于寒山寺的诸多野史传说,在一本极其生僻的明代志怪小说里,读到过一段创建寒山寺的寒山和拾得与人狐素衣的故事,与方旭东所写的《铸剑》极其相似。

那时,我还并没意识到方旭东与此事有关,心说“天下文章一大抄,看谁会抄不会抄”,老方冒充我名字写了《铸剑》,从这则故事里摘了部分写作要素也说不准。

如今再看,其中大有深意——铸剑、三郎、阿千、人狐、寒山、拾得、寒山寺、异血、异化。这些贯穿整件事始终的核心点,摘除与寒山寺有关的线索,结果一目了然——铸剑、三郎、阿千。

这才是姑苏城有关《阴符经》的真正线索!

《铸剑》这部短篇小说里,三郎和阿千所处的时代是春秋时期,当时姑苏属于吴国。而在吴国历代诸侯里,对于剑的喜爱达到痴迷程度的,只有一人——吴王阖闾。也就是沉迷西施美色,被越王勾践“三千(注意这两个字)越甲可吞吴”的夫差亲爹。

由此延伸回忆,我才明了,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忽略了许多暗示《阴符经》线索真正地点的隐藏细节。死士孔亮,在渔船上向我和月饼出的题,其中不就有“钓鱼煮鱼”么?

而这道题涉及的“专诸刺僚”典故,是公子光指使专诸学习烹鱼手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