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不解:“那为何惩罚得如此轻描淡写?”

江诗荧挑眉看向她:“你忘了皇后的事了?”

皇后的事,随着永巷里那些人被灭口,所有的嫌疑都落在了仪美人的头上。

陆昭霖没有明着罚仪美人什么,却早就在心里却给她记了一笔。仪美人失了这个孩子,正好儿让陆昭霖出了心里的这口气。

阿圆恍然:“原是如此。”

江诗荧抿唇笑了笑。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缘故,她不曾说出来。

陛下今日对贵妃的放纵,九成九是故意的。不如此,怎会让贵妃觉得陛下看重她,要将她封为皇贵妃了呢?

前朝的韩家,只怕也会如此做想。

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不外如是。

且看看,再过几日,这楼才会塌?

···

天色擦黑的时候,仪美人才缓缓转醒。

“小主可算醒了。”重雪一脸欣喜地扶她起身,然后递了一个茶盏给她:“这红枣姜茶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小主快润润喉。”

仪美人接过来喝了两口,然后问道:“陛下呢?”

重雪道:“陛下陪小主待了好半天,到底不好耽搁政务,这才回的甘泉宫。走之前,还嘱咐了奴婢们好好儿伺候着。”

仪美人问:“好半天?可有半个时辰?”

重雪犹犹豫豫说不出口。

仪美人似笑非笑:“看来是没有了。”

重雪正要安慰她,又听她问:“陛下可惩罚了贵妃?”

“罚了的”

“怎么罚的?”

重雪脸色一僵,道:“贵妃娘娘在甘泉宫脱簪请罪,跪了两个时辰,最后跪得晕了过去。”

仪美人沉下脸:“我没问这个,我问你陛下怎么罚的她?”

重雪道:“陛下说,您有孕了这事儿,您自己都不知道,贵妃也不知道。今日之事,纯属意外,贵妃已经知错了,便夺了她的掌宫之权,再罚她半年的俸禄。”

话音落下,仪美人抬起手,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砸到地上。

她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我失了一个孩子,陛下只罚贵妃半年的俸禄?”

重雪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还有掌宫之权呢,贵妃的掌宫之权也被夺走了。”

仪美人冷哼了一声:“这掌宫之权,今儿夺了,明儿就能再给她,还不是全凭陛下的心意?”

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有泪珠子从她的眼中滴下,渗进锦被里头。

她越想越委屈:“凭什么啊?就凭她陪在陛下身边儿的时间更久?”

重雪抱着她安慰:“小主莫气,当务之急,是先把身子养好。风水轮流转,早晚有一日,咱们能报复回来。”

仪美人咬牙切齿:“不!我偏不等这风水慢慢转过来。她不是想当皇贵妃吗?我就帮她一把,也不知她有没有这福气。”

···

仪美人小产之后,虽说陆昭霖的惩罚轻得如同儿戏一般,贵妃却眼见着消停了许多。

九月二十五这日,贵妃身边儿的纤月又来了景阳宫求见。

这一次,她是来送请帖的。

“月底是我们娘娘的生辰,我们娘娘说,想趁着这一日,请后宫里的娘娘小主们一起来咸福宫聚一聚,姐妹们一同乐一乐。”

江诗荧将那烫金描花的帖子拿在手里,轻轻打开,瞥了一眼之后,搁在了桌上:“本宫知道了,届时会准时赴宴的。”

纤月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宸妃娘娘,奴婢告退。”

贵妃生辰宴的请帖,不仅送到了众妃嫔处,也送到了甘泉宫。

甘泉宫的请帖,自然是贵妃亲自来送。

“朕若是不忙,便去坐上一坐。”

“那臣妾就静待陛下了。”

陆昭霖点了点头,将她打发了出去。

殿门关上,陆昭霖将那请帖翻开,视线落在“九月三十”几个字上,微微一凝。

“朕记得,蔺由二十九那日回京?”

姚兴德低头道:“正是。”

陆昭霖缓缓勾起唇角:“巧了。”

楼塌了(二)

九月二十九。

蔺由在甘泉宫前殿复命。

这一次的抚州之行,有关石家的种种,自然是查了个清楚明白。

那学子们所列的十条罪状,竟是条条件件都证据确凿!

蔺由实际上查到的,比学子们所言还要触目惊心上许多。

陆昭霖听完他的回禀,脸上寒气重得都能结冰了:“这些世家大族,一个个的,是真将自己当成了土皇帝!

朕这个真皇帝尚且记得爱惜子民,他们却恨不得将百姓们敲骨吸髓!”

说到这儿,他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蔺由抱拳躬身行礼:“陛下息怒。”

陆昭霖缓了半晌,平复了情绪:“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