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懈的努力下,变革会终于来到最后一个村庄。

贝蒂伸展腰部,捶着酸涩的肩膀来到卡珊身旁“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要进入黑暗森林了,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对上卡珊疑惑的表情,贝蒂扬了扬下巴指着正在帮忙分发粮食的绍勒,“他身份特殊,近日贵族刺杀不断,带着他恐怕不好处理”

绍勒来到变革会的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袭击事件,好在其他成员及时发现才避免伤亡,然而这才只是个开始,放火、投毒、暗枪,甚至促使暴动,顾及村民安全,变革会没有迎战,以防为主,应对随时会出现的刺客,只是连日精神紧绷,变革会人人身心俱疲,急需一个缓冲期,而黑暗森林多是高大树木,且变革会对其地形很是熟悉,是个很好的掩藏地,只要进入黑暗森林,解决穷追不舍的刺客不是难事

卡珊停下笔,望向不远处的绍勒,粮食不够,他就勤快主动去搬粮,夏末天气依旧炎热,绍勒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因搬粮食用力手臂凸起明显的青筋,衬衫汗湿了一大片,暴晒太阳下,从前白皙的肤色变成小麦色,稚气不在,平添了些许稳重

卡珊低下头重新看向诊治表,未作表示,见卡珊只是转着笔,没有勾画,贝蒂无声地摇了摇头,看来卡珊也没有想好绍勒的去留

那日交谈结束后,绍勒就跟着变革会的队伍,变革会分工明确,也不添乱,一声不吭地打下手,刚开始几天到了饭点也不喊饿,变革会也有不少落魄贵族,因此并不像民众一样,对绍勒这种算不上穷凶极恶的贵族没有太多排斥心理,有人不好意思平白受他帮助,主动带着绍勒排队打饭,食物远算不上好吃,勉强下咽罢了,也不知道娇惯长大的贵公子是怎么忍得住不抱怨,人人都以为绍勒不会坚持太久,偏生他坚持了下来。

“绍勒,这边!”米勒招着手示意,绍勒见状搬着粮食跑了过去,米勒接过粮食搬到马车上,“辛苦了”

绍勒擦掉滑倒脸侧的汗珠,笑着摇头,见粮食搬完,马夫直接略过绍勒,对米勒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出发前往另一个分发点

马车走后,米勒安慰地拍了拍绍勒的肩膀,“乔森的家人遭贵族迫害而死,你不要怪他”如果不是米勒出生不久,家道中落早早被优弥娅收养成为变革会的一员,和成员感情深厚,或许也会像绍勒一样被乔森排斥

绍勒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其实不光是乔森,变革会绝大多数都对自己抱有敌视态度,除了米勒与自己交好,绍勒几乎被群体排斥在外

米勒时常宽慰自己,有了米勒的解释,绍勒也由最开始的不解转为习惯,尽管无法感同身受,但习惯后心里不再像开始一样堵塞。

“卡珊”听到优弥娅的声音,卡珊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却迟迟不肯转身,优弥娅没有催促,周围有人收拾东西,四处走动,不知过了多久,人逐渐稀少,卡珊还是维持那个动作,优弥娅垂下眼,抬脚离开

桌上的东西被一股脑塞进包里,“你要说什么”,优弥娅停住脚步,卡珊背上包错过优弥娅独自向前走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

两人来到卡珊的房间,卡珊自顾自收拾包里的东西,没有再管跟来的优弥娅

“对不起”,优弥娅的声音很轻,可卡珊听得清楚

卡珊将还未收拾完的包扔在桌子上,终于转身面向优弥娅,结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卡珊眼眶湿润,有气愤有怨恨,更多的是悲伤,她不明白,一手创立变革会、拯救无数人的优弥娅,怎么会又怎么能,白白看着艾米被烧死,教皇是凶手,可躲在后面漠视生命消逝的旁观者何尝不是加害者,她们明明可以拯救一个生命

优弥娅闭上了眼,每到深夜她总会梦到那日艾米惨死的场景,百年来,她面对的分别不胜其数,她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唯独对生死无法释怀,每一次都是如此,她亲手送走一个个同行之人,看着变革会一点点壮大起来,每一步走得何其艰难

直到占卜到自己的死亡,变革会力量有限,可她的时间却被按下了倒计时

‘艾米必须死吗?’

午夜梦回时她也曾一遍遍这样质问着自己,答案无一例外

‘只能如此,别无他法’

于是她试图说服自己,‘变革需要流血,变革需要牺牲’,可是,流血、牺牲中也包括放弃无辜之人的生命吗,这些不过都是精心编排的借口,并非没有其他选择,只是因为她无能而已

因为无能,所以只能通过这种卑劣的方式增加筹码,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