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就是上早朝的尚书丞相大人们的马车了。”云无渡道。

其他人都未曾见过,颇为好奇,就连仉端仉璋,他们以往都是住在宫墙之后,从未见过宫墙之外的黎明。

他们马车走得慢,几个小孩磨磨蹭蹭朝他们挪过来,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们。

仉端心里发怵:“他们这是干什么?”

“乞讨。”

看这些孩子面黄肌瘦的,眼睛大又亮,十分可怜可爱,仉端急忙去翻储物袋,应天欢虽然是个不靠谱的师尊,但他大方,对徒弟舍得,每个人标配了一个储物袋。

可还没等仉端拿出什么,旁边小巷子里响起了醉汉的打骂声,那几个孩子一个咕噜全都跑没影了。

“诶你们……”仉端探出车厢。

“哟。这还有个兔儿爷呢!”

巷子里走出几个勾肩搭背的少年郎,神色微醺,脚步虚浮,衣衫不整,但周身绫罗绸缎金光熠熠,怀里都搂着衣衫轻薄的妙龄女子。

“不错!不错!”那些纨绔子弟肆无忌惮打量着仉端,从头到尾,摇头晃脑地掉书袋子,色眯眯道,“容貌,堪比国色牡丹,艳丽非凡。”

仉端脸色铁青,这些人还不怕死,伸手来拉他:“走嘛,小倌儿,走,陪小爷再喝几杯酒,要你两百两。”

“狗日的。”仉端啐了一口,一脚当胸踹了出去,“下作的东西,少用你那脏手摸我!”

“哎呦!”那贵公子在地上滚了一遭,骂骂咧咧喊,“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呸!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爹?哈哈哈哈。”那群人哄堂大笑起来,“京城里四品之上的小爷都在这儿了,哪一个我们不认识?你不会是九品芝麻官的小公子吧?”

被仉端踹倒的人大笑:“九品芝麻官之子,和婊子娈童没什么差别,都是一个屁眼一张嘴。”

“放你爹的狗屎!本殿下是七皇子仉端!”

“七皇子?”他们乐得打跌,“你要是七皇子,我还是雁红院里顶顶第一的头牌花魁——!”

“噌——”

那人话音未落,一柄雪白的匕首刺破车帘,“铛”的一下扎穿那人发冠,一瞬间,乱发爆开,匕首嵌入土墙。

纨绔子弟众人都目瞪口呆,匕首嗡嗡嗡嗡作响,“铛”的一下,凭空猛地拔出,原路射回车厢内。

仉天帝冷酷地吩咐萧誓:“走。”

“是,师尊。”

仉端冷哼一声,掀帘而入。马车缓缓前进,晚风吹来,车帘掀开,纨绔子弟目送马车远去,忽然有人打了个哆嗦,和车厢里的仉玑对上了视线:“那……好像……好像真是皇家之人。”

“真假?”

“你忘了,长公主殿下在稷山修行,最近……最近宫里不是……”

“嘘。不要再说了。”

马车赶到了宫门口,仉端吸取前车之鉴,不再干巴巴喊着自己是七皇子,而是亮出了玉牌。

守城侍卫恭敬行礼,速速放行。

入了宫,天光未放,宫道只有匆匆几道人影,仉端颇为兴奋:“父皇这个时间应该是在早朝,我们不如先入后宫找我母妃吧?”

“师尊?”萧誓询问仉玑的意见。

“你们去吧。”仉玑闭目休息,她不走,萧誓自然也不能走,於菟跟着她们,燕穆白了仉端一眼,也不走。

于是,便云无渡、白玦、仉端、仉璋和燕巽五人,一起走在宫道上。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我母妃。”仉端兴冲冲道。

他在稷山待了五年,把皇家规矩忘得一干二净,在皇帝的后宫里,怎么能带着外男到处乱晃呢。

燕巽等人都是修真者,对人间规矩也不甚了解,坦然自若走在宫道上,作为唯一知情者,仉璋也是含笑跟随。

过往宫人低着头,匆匆擦肩而过。

黎明的皇宫雾气颇重,宫道白雾霾霾,五步一烛,十步一灯,仉端停在一扇厚重宫门前:“这就是奉仙宫了。”他嘀咕道:“今天怎么没人守门?”

他嘭嘭拍了拍门:“母妃!母妃!端儿回来看您啦!母妃!”

门后传来一声“哎”,宫门缓缓敞开,仉端带头走了进去,等五人全部进去之后,宫门缓缓,吱嘎吱嘎关上。

云无渡回头看了一眼,宫门上长了一株翠绿的蕨草。

仉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边走边絮絮叨叨:“怎么回事,咦!母妃宫里宫人这么懈怠的吗?我才几年没回来,怎么院里的杂草都不修修!”

仉端甩开一扇挡路的大叶子,又迎头走进一丛半人高的野草里,“呸呸呸”的跳出来。

“小心。”仉璋托了他一臂之力,脚下石路跌宕不平,杂草丛生,草木茂盛,草木滋生雾气,人踩在上面,湿气便从脚底弥漫上来,让人骨头发寒。

仉端后知后觉:“这里……这里是奉仙宫吗?”他紧张地望向宫殿方向,拔腿就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