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也点头。

怪不得彭大林说他们行李多,原来也做了跟元妮一样的准备。

接下来几天都很平静,绿皮小火车一路走走停停,考古队员们打起了扑克,还有些跟乘客混在一起谈天说地。

老侯大夫和元妮几人,随身都携带了水壶,每次供应开水,都把水壶灌得满满的。

见元妮如此小心,刘颖摇头,“列车到站就可以补水,真是小家子气。”

元妮瞥她一眼,“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我就是小家子气,就算你要渴死了,我也不会给你一口水。”

“怎么可能缺水?你以为现在还是一百年前啊,如果真缺水,把我的刘字倒过来写。”

“我对你姓什么不感兴趣,你真要脸,别问我开口要水就行,”元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别问我要饭。”

刘颖气的拍案而起,“你知道我是啥家庭吗?把我家的地缝子随便扫一扫,都够你花一辈子的。”

元妮笑道,“我对你家没兴趣,你留着自己吃喝吧。”

周围的乘客都看过来,刘颖咬唇不再吭声了。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但凡聪明人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其他考古队员,老成些的旅客,在听到元妮说的话之后,都不约而同把自己的水杯加满,铝皮饭盒也存满了水。

出门在外,小心无大错。

只有刘颖不信邪,压根儿没把缺水当一回事。

到了第三天,锅炉突然停了。

这时刘颖还没觉着渴,她只觉得冷,虽说已经入春,但往北走温度还是很低,全靠锅炉撑着,车上的人才不至于冻僵。

元妮从床底下取出一个旅行袋,取出一件棉大衣穿上,然后问隔壁,“师傅,候大夫,你们俩有衣裳吗?”

老侯大夫探个脑袋过来,“有呢,已经加上了。”

三个人穿得棉墩墩,满足地叹了口气。

出门在外,多少都有所准备。

乘客们一边抱怨,一边开始翻找行李。

然而也有准备不足的人,为了轻装简行,刘颖最厚的衣裳,就是身上穿的这件了。

没有衣裳可加,刘颖气呼呼的瞪了元妮一眼,跑去质问乘务员,“为什么要停锅炉?是不是带的煤不够?”

“煤还有,水没了。”乘务员十分无奈。

烧锅炉靠的是煤炭,但也需要水,没有水降温,列车上的锅炉没法用。

刘颖大为惊讶,“好好的怎么会缺水?你们没上水吗?”

乘务员叹了口气,说道……

没常识

“不是我们不上水,而是上不来水。连续几个车站都没水啊。”乘务员也没办法,他常年跑这条线,知道这条线路的最大问题就是缺水。

刘颖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不是都通自来水了吗?”

“看你也像个有学问的人,怎么说这么没常识的话?自来水是从哪儿来的?不得有水源吗?

北边就是这样,春季河道里没有水,地下水也抽不上来,容易出现季节性干旱。

现在也不太冷了,你多穿两件衣服,再熬一熬就到站了。”说完这番话,乘务员哈气暖了暖手,就跑回去穿棉大衣了。

刘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天真了,她家里的确是有关系,但没常识。

临出门的时候,爹妈告诉她,有困难只管找人,除了彭大林,他们家还有别的关系户。

不过那得到站才有用,现在在火车上,她该找谁帮忙?

其实断水早有预兆,早在昨天,厕所和盥洗室的水就停了。

好在现在的厕所是直漏式,不需要水冲洗,只要旅客不在意,还是可以使用的,所以大家根本没往心上去。

眼瞅着乘务员也加棉袄去了,刘颖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锅炉都停了,肯定不会再烧开水,接下来她该喝什么?

“没事,只剩下一两天的路了,就算不喝水也渴不死。”

“我好歹还存了两口,关键时候润一润就行了。”

在这紧要关头,旅客们都显示出非凡的智慧,纷纷盘点起自己的存货。

不管是搪瓷缸子,还是铝皮饭盒,大家多少都存了一点水,只要抿着喝,肯定能坚持到站。

刘颖一滴水都没有,她用棉被裹住自己,又冷又渴,瑟瑟发抖。

元妮慢条斯理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坛子,当着刘颖的面打开了封口,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清凉的水,然后喝了半杯。

有两滴水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淌下来,渗进棉大衣里头不见了。

看见这两滴水,刘颖的喉头动了动。

“哎呀,小刘同学,你还有水吗?我刚去餐车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停止供餐了,连碗汤都要不出来。

接下来,只能忍一忍了,坚持到站就好,咱们住兄弟单位,他们肯定早有准备。”彭大林也没水喝,跑过来絮絮叨叨的说着,越说嘴越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