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悦芙红着眼眶重重点头,抓着杨氏的手向前走去,“母亲,是二哥,二哥回来了!”

闻氏冷瞧了秦妧一眼,从屋里的女宾客中挤了出来,跟在了杨氏身后,面带苦笑,全然像是刚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因着太过离奇,女宾们也按捺不住好奇,三三两两的走进了院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秦妧站在原地,不知被谁撞了一下肩,身形微晃,她扔静静盯着门口的男子,下一息那男子也看了过来,拨开人群,甚至越过母亲和妹妹,朝正房走去。

杨氏大惊,刚要上前拉住次子,却被闻氏拦下来,“母亲,二哥有分寸。”

裴灏紧紧盯着秦妧,在距离房门两步远时停了下来,目光炯炯,无声胜千言。

与此同时,秦妧被人牵住了手。

一身月色深衣的裴衍站在了秦妧身边,看向渐渐变了脸色隐含愤怒的弟弟,微微挑起一侧眉梢,“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拜见长嫂?”

话音落,气氛再次冷凝生“霜”,有好事儿的人已经抱着胳膊看起了戏,若此刻裴灏会当着众人的面,争夺曾是自己未婚妻的长嫂,那无论他经历过什么,都将被人们唾弃,除非是裴衍横刀夺爱。

可堂堂内阁次辅,霞姿月韵,怎会可能不堪到觊觎自己的准弟媳!

众目睽睽下,不只秦妧双手发凉,连杨氏和裴悦芙都捏起了衣袂。

站在角落的承牧,已握住鄣刀,随时准备动手,截断裴灏的话音。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时,裴灏由怒转笑,像极了当年站在日光中咧嘴挥手道别的年轻郎君。

秦妧还记得他站在山坡上大喊的那句“妧妹,三年,就三年,等我去娶你”。

可三年之约,中途更变,如今已恍如隔世。

门外的男子又上前一步,扬唇作揖,面上似凝着浓浓云翳,“小弟,见、过、大、嫂。”

那一刻,站在后头的杨氏舒了一口气,险些双膝发软趔趄倒地,幸被幺女扶住。

她忍着剧烈的心跳,给老管家和魏妈妈使了眼色,让他们赶紧哄裴灏先回自己的秋桂苑,随后又笑着对宾客们施礼,礼貌地逐起客。

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会明面上揪着别人家的是非指指点点,没一会儿,就陆续离开了侯府。

宾客满堂的侯府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而当晚,皇城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安定侯府的二爷被匪徒丢下山崖身受重伤,被一名山民所救,带回家照顾了几个月,才恢复了行动自如。

听着外面流传的说法,仰坐在庭院躺椅上的裴灏只觉讽刺。

一旁的裴池为他点燃烟锅,“二哥回来,还需多修养些时日,再回朝廷复任吧。”

“嗯。”

裴灏在三大营是有职务的,两刻钟前还有吏部的官员特意跑来一趟询问情况。

裴池笑道:“二哥可有什么打算,不妨与小弟说说,小弟一定竭力相帮。”

“打算?”裴灏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半耷着眼道,“让哥嫂和离,三弟可否帮上忙?”

这话刚好让过来送药膳的魏妈妈听见,不过老人家面上无异,像在给兄弟二人留面子。将瓷盅放下,魏妈妈解释道:“老奴是奉大夫人之命,来给二爷送药膳的。”

裴灏懒懒道:“有劳魏妈妈亲自过来了,不知是母亲的意思呢,还是大哥的。”

魏妈妈笑了笑,“二爷觉着是谁的好意就是谁的好意,老奴只负责送来,告辞。”

说完,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平日最看不惯魏妈妈那一副高傲姿态的裴池,往嘴里丢了一颗桂圆,嗦了几下重重吐出核,“狐假虎威,仗着大哥器重,不把其他子嗣看在眼里。上次还公然给意儿难堪,说意儿管的账本有问题。”

裴灏继续抽着旱烟,一圈圈喷薄出来,在魏妈妈即将走出葫芦门时,忽然拿出了什么正对魏妈妈的腿。

安静的后半晌,秋桂苑中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在裴池错愕震惊的目光中,裴灏收回火铳,转头看向弟弟一笑,“记住了,这才叫竭力相帮。”

裴池勉强咽下又一颗桂圆,看向扶着墙喘气的魏妈妈。

虽没有打中,老人家还是受到了惊吓。就不知,裴灏是打偏了还是存心整蛊。

申时,从魏妈妈住的倒座房走出来,裴衍没让人跟着,竟独自跨进了秋桂苑,站在葫芦门前,与仍躺着的裴灏相望。

见到来者,裴灏抬手示意庭院中的仆人们各忙各的,笑着起身请裴衍入座,“大哥不会是为了一个下人来兴师问罪的吧?魏妈妈身为仆人,无视嫡系,给个教训都不行了吗?”

裴衍坐到躺椅边落座,淡淡的没有情绪,府中人还不知事情的真实经过,也都当裴灏是被人所救,养好了伤才回府。

裴灏的解释很含糊,至少杨氏和秦妧是不怎么相信的,可裴灏不说,谁能撬开他的嘴呢?

不过,裴衍深知,裴灏之所以忍着不说,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