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心中的困惑如潮水般涌上,他对此毫无印象,但这句话的确像是他的口吻。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哥哥17岁那年的圣诞节。”

贺云的神情滞了一瞬,继续问道:“宝宝那时候在做什么?”

“我就在你身后,本来,本来……”司玉眼中光芒黯淡下去,“想给你我做的姜饼人,就不敢给了。”

“因为这个,所以宝宝没有来找我吗?”

“嗯,哦,还有,哥哥跟好朋友说,不想谈恋爱,做不到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交给别人,想象不到如何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中,拥抱和接吻你都不喜欢……”

贺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过了许久,他终于哑声问道:“宝宝,是不是打翻了咖啡杯……”

司玉点点头,望着他的双眼清澈:“想等到哥哥18岁生日那天告白,但听到哥哥说不喜欢,所以我不敢讲。”

命运的玩笑捉弄,在解开谜底时,贺云不知该如何面对司玉。

一切都能说得通,「大明星」为什么会忽然闯入伦敦街头的小店,为什么会上演《诺丁山》的故事情节,他一定想了很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宝宝还是找到了我,为什么?”

司玉的通透清澈的双眸,霎时布满了水光,小声道:“那时候的哥哥过得很不好,只有一个人,我想陪着你,我想让你开心。”

贺云最后的心理防线崩溃,另一条腿也放下,双膝跪地,用力地抱住了他。

“司玉,你总是能证明我是错的,在我觉得自己不可能更爱你的时候。”

司玉破涕为笑,抚摸着贺云的黑发,问了他一句话。

过了几秒,贺云也笑了起来,他捧着司玉的脸,一双大手几乎将冷白如玉的小脸,全数遮住。

“对,这一秒的贺云,比上一秒的贺云,更爱司玉。”

二人对视着,呼吸交缠,气温在此刻升高,他们闭上眼朝着彼此靠近。

是个适合接吻的时刻。

“咳咳!”

鼻尖相碰的二人齐齐朝门口看去,一个穿着驼色高领毛衣的中年男人,无奈地推了推眼镜。

司玉急忙推开了贺云,站起身:“什琴斯尼先生,我这就来!”

他红着脸拿起书桌上的笔记本和钢笔,不敢看还坐在地毯上的贺云,低着头跑出了房间。

贺云怔愣一会儿,轻笑出声。

-

下午,贺云出门摘了不少高山水仙。

他将司玉的小书房整理好,再将花放进了窄口玻璃瓶中,将它搁到了书桌正对的窗台。

细长碧绿花梗上的雪白水仙,在蒙上一层水雾的玻璃前,散发着冷冽的清香。

贺云笑了起来,又将阅读支架松动的螺丝拧紧,才走出小书房,坐回到正对房门的木椅上,等着司玉回来。

水仙花瓣上的水珠蒸发消失,黑暗将西边的落日驱赶,门依旧没有被推开。

贺云心中莫名涌出恐慌,指甲一寸寸地陷进掌心,终于在时针指向他无法再忍耐的数字后,他站起了身——

“宝宝!”

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齐恒。

贺云双脚被钉在原地,竭力平复着呼吸,问道:“司玉呢?他应该已经下课了。”

“你该问你自己。”

哗!

齐恒毫不留情地将一叠a4纸,丢到了贺云身上。

贺云喉咙一阵发紧,蹲下身,手指在还没碰到那些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张时,就僵硬地悬在了半空。

“你到底跟司玉说了什么?为什么情感写作课上,司玉会写出这些东西?”

齐恒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单手叉腰,指着写满「我们分手吧」的纸张。

“贺云,我说过,如果你的出现干扰了他的治疗,哪怕坐在我家的是死而复生的安南先生,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再留下!”

他闭眼揉着山根,想起当他准备去和什琴斯尼拿报告时,却看见对方在和自己父亲站在一起,表情凝重地说着什么。

他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而现在,他也将得到的答案,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贺云。

“司玉现在需要独居观察,少则三天。”

贺云似乎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他只是问:“多呢?”

齐恒冷笑一声:“没有上限。”

说完,齐恒害怕贺云纠缠,转身欲走,可贺云却用一句话留住了他。

“同样的事情,司玉在4年也做过。”

“什么?”

齐恒看着贺云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眉头一皱:“什么情况下写的?”

“半夜,司玉将自己锁在了书房里,发现后我闯了进去。”

贺云将那叠纸,轻轻放到了柜子上。

“整个房间都被贴满了黄色便利贴,地上也都是写着这句话的彩色长方形折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