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的布谷声响起。

那是只会探出布谷鸟的欧洲复古小钟,司玉在旧货市场淘到了它。

司玉很喜欢,亲手抱着它好好洗了好遍,最后, 指针不再转动,才发现进了水。

“不行, 老公你必须修好!”司玉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要是你忘记睡觉和吃饭怎么办?”

“怎么会呢?”他把司玉抱到膝上, “有你在, 我怎么会忘呢?”

司玉靠在他的肩上,看不见表情,只能听见他撒娇说, 无论如何也得修好。

修好了,所以现在, 那两只紧靠在一起的布谷鸟弹了出来,提醒贺云是早餐时间。

贺云走到厨房,从储藏柜里拿出咖啡豆罐,却比平日多用了几分力气。

原本快见底的咖啡豆,不知什么时候被重新装满。

贺云抓起一捧,放到鼻下细闻,是自己喜欢的豆子,司玉给他买的。

贺云沉默地看着。

喝完,他将另一杯凉掉的也倒入水槽。

两个被洗净的咖啡杯,再次被挂上,乖巧地靠在一起。

昨天的暴风雨,袭击了整个花园。

贺云没有给刚移栽好的毛剪秋罗遮上防水布,此时它们已经东倒西歪地贴在地上,残破不堪。

不可以这样的,宝宝很喜欢他们。

贺云用一捧捧的土,让花草重新昂头。

他拿着园艺剪,继续在花园里巡视起来,看看有没有被枯枝缠住的,有没有被折断花茎的。

宝宝很喜欢这个花园。

就在他再度僵直在原地时,花园的黑色小铁门被推开。

不怎么走动、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司玉生日那天的远房亲戚,忽然,提着一只熏好的板鸭走了进来。

人也没多说什么,夸了几句板鸭好吃,说贺云要是喜欢,就再给他拿。

贺云点头道谢,没再看那只香喷喷的板鸭,继续回到花园。

很快,他在一个废弃的兔子洞旁边,发现了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看见了那个涂抹得很是漂亮、精致的小兔子陶瓷雕塑。

它坐在小窝里,一个用干枯的植物根茎编织而成的小窝。

贺云大概明白了。

有次雨后的晚上,他出来抓吃叶片的蛞蝓,司玉不知怎么也醒了过来。

司玉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后,顺势贴了来,问自己在做什么。

贺云知道司玉很害怕粘稠的蛞蝓,于是告诉他,花园里有一对野兔,它们住在兔子洞里;但是有一天,雨下得太大,其中一只兔子走丢了;所以,每到下雨天另一只兔子就会出来找它;自己就来看看它会不会也迷路。

司玉信了。

他还记得,司玉趴在他的肩头,小声地说了句,好可怜。

这只小兔,是宝宝为失去伴侣的野兔做的。

贺云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指腹慢慢拂过陶瓷小兔的脸颊。

他准备将小兔子带走,却在拿起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见了底座上的彩色小字。

[万能花园之神啊!请将小兔的爱人带回到它的身边吧!]

贺云蹲在花草间,久久未动。

日落后,贺云出门了。

他拿着猫罐头,走到巷口挂满祈福红带的香樟树下,却没有发现制霸此树的小白身影。

小白只是身经百战的野猫,脸上被海鸟抓的三道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时它不在,应该是去码头觅食,只留下了树下没吃完的猫粮。

不知道为什么,司玉给他留了这么多,好像担心它以后吃不到一样。

不仅是猫粮,司玉还为它准备了两个小碗,碗上用白色丙烯笔,画了只猫爪子。

贺云慢慢摩挲着上边的图案,接着从包里拿出猫罐头。

他用工具撬着,但拂过猫爪子的手指颤抖得厉害,怎么也撬不开。

贺云停下动作,昂头看着被绿叶占领的天空,那么斑驳的光线也变得更加模糊。

过了许久,贺云终于有了力气,将开启后的罐头稳稳放到树根。

叮铃铃!

站起身,他撞到了条系着金色铃铛的红带。

他将晃动不停地铃铛捏住,解开缠绕在一起的祈福带。

刚转身走了一步,贺云忽然停下,扭头看向带上的黑色字迹。

[希望小白像我一样,被喂得圆鼓鼓~]

贺云站在树下,沉默地看着那张随风飘动的红布条。

他到家时,手里还多一袋脆桃,另一个不走动的亲戚送给他的。

他将桃子洗净,浸泡去毛,切成小块放进玻璃小碗中,插上银叉,轻轻放到茶几上。

喜欢吃脆桃的是宝宝。

贺云站了会儿,背上双肩包出了门。

入夜,海风吹上后山时,贺云也到了。

托斯卡纳玫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