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读懂了贺云话语中的认真,但他没想到,贺云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家里的很多东西都被搬走了。

客厅的大理石茶几首当其冲,电梯旁放瓷器的高架,卧室的床头柜,还有露台上的咖啡木桌。

司玉曾问过贺云,这个木桌和整个房子格格不入,为什么还会留下。

贺云放下咖啡杯,随口答道,是凡尔赛签合约的那张桌子,但因过去太多年,只保留下了一半的木材。

司玉愣了愣,问起另一半哪儿来的,不会是路易十六的断头台吧。

贺云摇头,说是取自他外祖捐赠给盟军诺曼底登陆、第一艘抵达的船;两块木板只是用作提醒家族后人珍惜和平的纪念品。

听完,司玉咽了咽喉咙,说:“你穷得还挺别开生面的。”

而现在,那张台面粗糙、边缘尖锐的桌子也成了下一个「犯罪嫌疑人」,被贺云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消失的也不只是这些家具,还有哪怕司玉脸颊已经恢复到接吻也不会疼痛,也依旧没影的深夜时刻。

“老公,你看我新买的睡衣,好看吗?”

“嗯,睡觉。”

黑色蕾丝吊带被贺云无情忽视。

司玉不信,翻身坐到贺云身上,拉着他的手放到被单薄、窄小布料遮掩的臀部。

“抱我。”

贺云的眸光暗了暗。

巴黎夜色

司玉的身上只有裙子, 哦不,大腿上还有黑色绑带。

这圈皮革绑带,在贺云摇头拒绝司玉时, 勾住了他下滑移开的手指。

司玉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新买的裙子,很软。”司玉握住贺云的手, 放到胸前, “你摸摸。”

嗯,的确很软。

贺云喉结上下滚动,再次移开手:“睡觉。”

“真的吗?”

司玉问。

贺云看着居高临下的司玉, 他被月光轻柔地包裹,浑身透着淡淡银色。

月色如水, 顺着自己虎口握住的细腻肌肤往上蔓延,骨骼分明的手肘、锁骨被点得那么亮;高挺精致的鼻尖晃着细小微光, 像是在笑。

司玉凝视他的右眼琥珀色瞳孔很亮,无辜地撩人;左眼的纱布让他看上去,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忽然有了可被触碰、被伤害的异样性感。

贺云垂下眼皮, 有些不适地挪了挪身体,低低“嗯”了声。

“好, 那给我解开。”司玉微微偏头, 左手绕过后脑勺, 将齐肩长发撩至一旁, “在脖子上。”

贺云的肩膀有些发麻,从沸腾血液里渗出的麻意。

他双手用力握住司玉的大腿,就着这个姿势起身, 凑近到彼此呼吸和薄荷牙膏都清晰可闻的距离。

手指不舍地离开,放上轻轻一扯就能断裂的黑色圆润细绳。

滑得厉害, 缠得又紧。

贺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用了好久,都没能将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蝴蝶结解开的原因。

偏偏这时,司玉又贴近了些,用嘴唇、用呼吸说:“这个姿势,不好解是吗?”

贺云嘴唇微张,已经隐隐吻上了湿润、艳红的嘴唇:“有一点。”

司玉乖巧地转了一圈,背对着贺云。

“现在呢?”

他问。

陷入月光阴影的脊椎沟,顺着贺云的视线没入黑色缎面,于裙摆下方再次出现,可贺云已不敢再看。

“好解吗?”

“嗯,好看。”

贺云没觉得这个回答出错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向后贴来,扭头寻求亲吻的司玉占据。

“就算不抱,也亲亲我。”司玉抬起手臂,指尖在他脸颊轻抚,“好不好?”

看上去好委屈。

贺云健硕的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结实的胸膛与单薄的后背紧贴,低头吻了上去。

好像吻得有些急切,令怀中的人有些脱力地靠在他的身上,黑色秀发也洒满了他的肩头。

好像新买的裙子软,让他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去,在更腻滑的肌肤上游走轻捏。

好像随时都会失控,司玉的手已经……

“好了。”

贺云抓住司玉的手腕。

“睡觉。”

司玉被套上件贺云宽大的白t,而后被塞进被窝,只被允许露出一张脸在外边。

“你去哪儿?”

“洗澡。”

贺云从浴室走出,带着一身凉气,不能进被窝。

他干脆就跪在床边,给司玉结痂的伤口涂着淡疤凝胶。

“贺云,你该改个姓……”

司玉迷迷糊糊道。

“嗯,改什么?”

“跟你师祖柳下惠姓。”

“柳下惠是谁?”

司玉踹了他一脚,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