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嗓子出了点问题,不能说话。”

辣妹一时也没搞懂这意味着什么,转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几步走到门口的服务员那里,同对方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又回来,往顾以诚手里塞张纸条,临走时不住回头冲他招手,眼神热切。

文清让不禁心中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热情吗。

等女孩走远,他问:“我怎么还成你发言人了?”

“你不是让我少说话嘛。”

顾以诚答得乖巧,对着他摊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电话号码,微信号,常用的几个社交平台的id列了一串。原来女孩刚才是去服务员那里借纸笔了。

他坐在那里,耐心地把纸条撕成极其细小的碎片,起身在附近转了一圈,扔到两个不同的垃圾桶。

文清让看在眼里,明白他是为了不泄露那个女孩的隐私。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察觉到顾以诚心思很细,有时会显得略重,和殷玥那种一看就是沐浴着阳光长大的小孩不太一样。

顾以诚回来时,一副仿佛很后悔的模样,“失策了,应该先加个微信,骗她买两张票再说。”

“为了卖票打算献身了?”文清让唇边含着浅淡笑意,“我明天去和剧组申请,给你加工资。”

“……我不失业就已经很好了。”

顾以诚重重叹口气,“我这两天……一直感觉自己找不到状态,也不光是嗓子的问题,好像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演戏了,根本没办法进入角色。”

他今天来了之后照常排练,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异常焦虑。此刻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怕对方因此质疑自己的业务水平。

“那就先别想演戏的事了,放空一下?”

文清让早看出不对劲,才拉他到医院检查,怀疑自己不带他来的话,顾以诚就会一直硬撑。这小朋友方才一直装得若无其事,这会难得袒露心声。凡事说出来总比憋成心结要好。

“嗯,好。”

见顾以诚依旧无精打采,文清让聊起自己以前的经历。

他那时候根本不存在轧戏的情况,一年下来正式登台次数屈指可数,只得去接一些其他工作。商场里的顾客都是路过凑热闹,没人在意这个唱歌好听的漂亮青年是谁;酒吧里那些逡巡在他身上的视线则更加直白,文清让经常会在演出结束后,被前来搭讪的陌生人拦住,甚至还有人问过他,睡一晚要多少钱。

“有一天站在台上的时候,忽然发不出声音,当时以为自己职业生涯到此结束了。”

个中细节,文清让并没有全部道出。他神态自若,仿佛在叙述旁人的故事,在他身上鲜少能看到痛苦挣扎过的痕迹,总是有一层和煦外壳包裹着他,将内心藏起来。

在很多类似的时刻,顾以诚都会意识到,自己再努力,也没办法填补他们之间十多年的空隙,真正地了解对方。

“那后来呢?”他问。

“后来去医院看过,休养一段时间就恢复了,运气还算不错,”文清让继续说,“那次之后我想明白了,人的精力的确是有限的,总归是要有取舍,就看你觉得什么更重要。”

“虽然我也考虑过放弃这行,但每次站到舞台上,灯光一亮,音乐响起的那个瞬间,还是会觉得,这种感觉是没法替代的。”

他的表情温柔而平和,顾以诚目光停留在那张脸上,想起多年前剧院里的惊鸿一瞥,短暂出神。

幸好你没有放弃。

文清让讲完自己的往事,话题又绕回了顾以诚身上,“演戏这件事,其实不用操之过急,你有天赋和热情,也很聪明,慢慢来就好。”

“嗯,我好好调整一下,不能给你和剧组拖后腿。”

文清让闻言却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没有你自己重要。”

或许对方同很多后辈说过类似的话,但此刻顾以诚选择不去细想,一厢情愿把这份关心当做自己的专属。只是这甜蜜心绪里混入了一丝苦涩——如果我不走快一点,怎么有资格站到你身边呢。

一瞬间,他有太多压抑已久的感情想诉诸于口,最终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哥,你真是……”

“嗯?”

“真是说得特别有道理,我回去要仔细想想你刚才的话。”

这句话说得煞有介事。对方弯起眼睛打量他,“怎么听着像糊弄我?”

顾以诚立刻剧烈咳嗽起来,试图蒙混过关。身边几个排队的人纷纷侧目,其中一个默默捂紧了口罩。

文清让不好判断他是不是演的,起身去等位自助区给他接了杯温水。

“你还是别说话了。”

顾以诚伸手去接水杯的时候,与文清让的指尖短暂相触。他捧着纸杯轻轻摩挲,仿佛能感受到对方肌肤的余温。

如果不是会耽误排练演出,其实生病的感觉也不差。

他最后还是没有提及曾经看过的那篇文字采访。里面用几行字简短地说到,文清让在早年的某场剧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