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的酒杯:“我明天上班。有很重要的来访要接待,鉴于你每次折腾至少两小时打底,今晚我打算谢绝你。”

施斐然坐下来,高脚凳上还有秃顶男屁股熨出的温热。

他用一种尽可能真挚的眼神凝视徐涵:“我保证,十五分钟内解决,”施斐然视线向下,落到徐涵真丝裙的领口上,“绝对不会弄皱你的裙子,而且你可以在酒店房间睡到明早,直接去上班,怎么样?”

徐涵接受了他的提议。

到房间之后,施斐然没想到自己又出了问题。

可能是在裴映工作室里啤酒喝太多了,也可能是被持刀醉鬼吓着了,总之,他硬不起来。

明明在工作室那阵儿急得快烧起来了。

他松开抓在徐涵胸上的手,翻身躺到一旁:“真的很抱歉。”

“出了什么事?”徐涵问他。

问题是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或者他知道,他正在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压着自己的想法,不肯让自己往深了挖。

“记得我以前说过你频繁更换床伴是因为自卑吗?”徐涵又说。

施斐然笑出了声:“我英俊有钱、年轻单身,我可以睡任何我想睡的人,我自什么卑?”

“你说的这些都是外在,”徐涵坐起来,重新穿上蕾丝胸罩,“你认为别人对你的外在感兴趣——不过,我感兴趣的其实是你本身。”

“我感兴趣的是你本身”这句话触动了施斐然。

他从床上爬起来,凑近徐涵。

徐涵闭上眼,微微扬起下巴,等待他的亲吻。

他嗅着徐涵脸上散发的化妆品香味,在徐涵嘴唇上象征性地贴了一下,退回来。

“我吻了我的朋友。”他说。

徐涵挑了挑线条精致的眉毛:“怎样的朋友?”

施斐然舔了舔唇。

他想从自己脑子里抠出一个合适的词,却没有发现任何足够贴切的。

门铃在这时响起。

施斐然穿上裤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尊圣母像。

——不知为何,裴映越没有表情越端着,越会让施斐然联想起圣母像。

圣母的肩膀上挂着融成半透明的雪花。

看来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穿好衣服出来。”裴映说。

那身寒气,光是靠近,都激得施斐然胳膊起鸡皮疙瘩。

施斐然觉得裴映的要求非常无理,但他不想站房间门口吵架。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套间卧室,捡起洒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徐涵倚着床头,不慌不忙地看着他:“外面的人是你吻的那个朋友吗?”

施斐然耸了耸肩,转身走向房间门口。

半路又折回来:“你有吃早餐的习惯吗?我让人明早送到房间?”

“不用。”徐涵摆摆手。

施斐然搔了搔鼻梁:“那晚安。”

他跟着裴映走出房间,走进电梯,一直到酒店大堂,他都没有开口。

这里是他经常出入的场所,他也不想被人看到和裴映在这儿吵架。

憋到停车场,那点愤怒发酵成了更酸更诡异的东西,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彻底不打算和裴映说话了。

“不是那台。”裴映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裴映的意思可以翻译成:上我的车。

“我明天还要上班,”施斐然抬起手腕扫了眼腕表的指针,“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得回家睡觉了。”

“睡我那里,明早我送你。”裴映走过来,伸手过来系施斐然大衣的主扣,“你应该改掉滥交的习惯。”

施斐然怔了怔,冷哼一声。

他摘掉裴映的手:“你拿着我的名字睡莫琳就很高尚?”

说完,掉头走向自己的车。

上车,启动,蹿出停车位——一声轮胎抢地的急刹。

裴映横在他面前将路挡得结结实实。

他现在要是二十岁,绝对会将裴映的车撞开。

可惜已经不是九年前了。施斐然深吸一口气,隔着车窗看见裴映朝他举起手机示意。

他掏出手机,发现裴映这个神经病正在给他打电话。

施斐然皮笑肉不笑地朝裴映咧了咧嘴,戳住接通按键。

“裴老师。”他端着手机,看着坐另一辆车里与他对视的裴映。

“施总。”裴映的语气略显轻快,“需要我提醒你,我手上还有那张亲子鉴定书原件吗?”

施斐然咬了咬牙:“裴老师想怎么样啊?”

裴映:“跟我道歉。”

“滚蛋。”施斐然道。

裴映:“车停回停车位。”

施斐然抬手揉了揉眉毛,倒车,把车停回停车位,熄火下车。

走到裴映的玛莎拉蒂旁边,拉开后车门。

“坐副驾。”裴映仍然端着手机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