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体育课,但最近年级上要评选最佳黑板报,时间紧张,所以陈嘉良理所当然地请了假留在了教室里了。

陪他一起请了假的还有贺琛,贺琛不会画画,但简单的填色任务还能胜任。

中午时刚下过一场雨,现在天气放晴,阳光格外灿烂,明媚的光线透窗落到陈嘉良身上,静谧而又美好。

贺琛画着画着就开始不自觉地盯着陈嘉良看。

陈嘉良长得很清秀,但或许是因为身形瘦削,身上总带着一股脆弱忧郁的气质,像一朵纯然无害的小白花,令贺琛想将他养在温室里,不要再受到一点伤害。

他想到了自己和陈嘉良初见那天。

那是二年级的一个上午,贺琛不想听课,打算翻校门偷溜出去打游戏,走到校门口时,却隐约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哭声。

贺琛平时是很讨厌别人哭的,他会觉得厌烦吵闹,但这次听到的却不一样,这种压抑在喉咙口破碎而又隐忍的哭声莫名勾起了他的兴趣。

贺琛寻着声音走过去,于柳树下看到了蹲在地上环着膝盖、哭得正伤心的陈嘉良。

陈嘉良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向他时,贺琛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保护什么人的冲动,于是自然而然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哭啊?”

陈嘉良蹙着眉,蓄满泪水的眼眶让人心生怜爱,他说话声音小小的,还打着哭嗝,无比绝望道:“呜……我不能在这里上学了。”

“……”贺琛一天都不想在学校待,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因为不能上学就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挑起眉不屑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你别哭了,跟我走,我帮你解决。”

陈嘉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一滴泪水恰好顺着他的脸颊滚落。

他表情呆呆的,想信又不敢信般,过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真的吗?”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贺琛有些不耐烦,但对上陈嘉良的眼睛时,他却又莫名多出来了几分耐心,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我叫贺琛,我爸贺世昌,学校股东之一,这下你总信了吧。”

陈嘉良脸上还带着泪,听完贺琛的话后才终于笑了一下。

这一笑又笑进了贺琛心坎里,时至今日,贺琛仍记得当时心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他想让陈嘉良再也别哭,永远都这样笑。

“你涂出去了。”

贺琛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涂色也不专心,直至被陈嘉良提醒,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陈嘉良从贺琛手里接过调色盘,他一边用湿抹布擦拭涂出来的色块,一边道:“你心不静,先别画了。”

贺琛确实心不静,有些粗暴地拉了个椅子坐下。

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陈嘉良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贺琛翘着二郎腿看陈嘉良画画,灿金色的羽毛,赤红的烈焰,卷动的流云,陈嘉良画的是一只凤凰,浴火重生的凤凰。

他盯着凤凰之眼,心中的怒火也在这一瞬间重新燃起。

贺琛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第二天只等着看池绪笑话,没想到,最终笑话成了他,季一鸣竟然还违抗他,季一鸣的父母竟然投奔了池家!

这简直相当于隔空扇了他两个巴掌。

贺琛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他要让季一鸣知道背叛的代价!

因此,贺琛本来计划让人去找季一鸣父母麻烦,去祯河公司闹一闹,但最终,是陈嘉良劝住了他。

“你不是好惹的,裴谨修也不是,季一鸣只是个普通人,夹在你们两个之间,当然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利相较取其重,季一鸣父母赚点钱不容易,你别再欺负他们了。”

贺琛有一百种方法折腾季一鸣,但跟只蝼蚁计较,确实挺没劲的,他该对付的人是那个一直欺负陈嘉良的恶毒继兄,还有是非不分站在池绪身后的裴谨修。

祯河市值刚刚上亿,在遍地富豪的洛津属实平平无奇,但慎明不一样,裴家更不一样,贺琛想要从裴谨修身上找回面子,就不能再用那种小孩的手段。

太幼稚。

贺琛摩挲着手腕,转念之间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计划突然成型。

可当他再次从头梳理起这计划的每一步,确定天衣无缝后,又不禁犹豫了起来。

那个人一出手,必定是要见血的。事情一旦闹大,到时候要是被人抓到蛛丝马迹,再查到他身上就不太好了。

可万一查不到呢?

他抬眼看向陈嘉良,陈嘉良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但还没好全,他想起那天池绪和裴谨修离开之后,站在天台栏杆处的陈嘉良。

好似一只折翼的鸟,马上就要被风吹落天台。

他放下大话要划烂池绪的脸,最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绪离开,没能给陈嘉良讨回一个公道。

一如小学的时候,他承诺让陈嘉良重回洛津附小,可陈嘉良最终还是没能回来,只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