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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华的头皮上面,爬满了类似的怪虫,密密麻麻地扭挤蜷曲,粘稠的体液从尾部涌出,淌进细毛扎出的伤口。
月饼沉着脸,又拽起一根怪虫,一条细得肉眼几乎看不见、足有十几厘米长的红色肉丝从伤口里抽出。我几乎想象出无数根肉丝盘在陶华大脑上面的恐怖景象,不由打了个冷战。
“南老师,我……我……错了。”也许是肉丝拔出带来的疼痛,陶华突然清醒,很疲惫地张开眼睛,深深注视着我,“我不是小清,你和月无华,也不是崔郎。”
“陶华,你先别说话。”我搭着她的脉搏,越来越微弱,急着喊道,“月饼,快想想办法。”
“这是失传已久的意蛊,来不及了。”月饼用唇语对我说着,嘴角扬起很温暖的笑容,轻轻合上陶华的眼睛,“好好休息吧。我们会治好你。”
“不……不……听我说完,”陶华急促地喘着气,大口咳血,“种下意蛊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我很后悔,为什么这么愚蠢,相信了他们的话。”
“他们是谁?”我擦着陶华嘴角的血,“你知道自己被下了蛊?”
“焦……焦……”陶华勉力吐出这两个字,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腕,“赶在他们前面。别……别……”
我握着她的手,一丝凉意从手心透进血液,冷得心脏很重。陶华眼睛睁得滚圆,紧握着我的手,却已经僵硬。
月饼探了探鼻息,摇摇头合起她的眼睛。
月饼端端正正摆好陶华的身体,如果不是刺目的鲜血,就像睡得很熟。
这些年,我目睹了很多次死亡,本以为早就看淡生死,此时却发现,我依然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
而她所以隐藏的秘密,再也无人知道。
我把整件事前前后后推敲了好几遍,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细节也逐一回忆,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我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逻辑!
陶华给我信——推测出月饼所在地——高速休息区讲述的传说——来到古墓——遇到那个人——破译密码——开启墓门——那个人盗走笔记本——陶华死亡。
整条线,看似贯穿得很合理,却极度缺乏逻辑。
我为什么看到照片就能断定月饼在这里?陶华讲述的传说,我竟然会认为是月饼通过某种方式,由桃树化成人形传递信息。那个古墓偏巧这时候被发现?那个人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陶华为什么会死在车里?难道她一直在车里?
原本顺理成章的经历,却因为诸多疑问,显得逻辑不通。
我冒出一身冷汗,隐隐感觉到,之所以出现了逻辑问题,完全是有人(或许不仅仅是那个人)在幕后暗中操纵策划这一切,我是被动执行者。
可是,为什么,我居然没有丝毫察觉?甚至都没有往这一层想过?
难道?
我……
“人死了,难过也好,惋惜也罢,终究死了。做好该做的事,对死者才是最好的交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月饼点了两根烟,递给我一根,“你是怎么破译了密码?”
我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理了理思路,当下最该做的,的确是和月饼把所有信息交汇,从中推理出端倪。
我接过烟,烟丝灼烧得特有香味里掺杂着浓浓的血腥味,把事情经过很详细地讲了一遍。
月饼注视着陶华一言不发,直到我讲完,抬头隔着车窗,望着那座北齐古墓:“无限的时间,其实并不有趣。在那些时代,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和中国道家自古以来寻求的成仙有关。”
“成仙?”我略有失神,心里冒出一个很古怪,很模糊的念头,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中国自上古及至各朝各代,都有凡人升仙的传说……”月饼摸了摸鼻子,靠着车厢坐下。
“起初,我为了纠正咱们犯下的错误,从尼雅进入那道门……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身体完全汽化,虚无缥缈,没有时间、物体的感念,意识也变得很……很……”月饼琢磨半天没想出合适的词儿,“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座古墓里,而且没穿衣服。”
“要是有盗墓贼正好进去,岂不是当场被月公公裸体诈尸吓死了?”我说了句玩笑话缓解气氛。
月饼的表情非常古怪,竟然还有一丝尴尬,憋了半天没吭气。
“不是吧?月公公,哪个倒霉催的盗墓贼,恰巧就遇到了您老人家?”我猜到了七八分,联想“几个盗墓贼好不容易挖通古墓,灰头土脸爬进去,却看见裸体大活人月饼”的场景,莫名有几分喜感。
“我旁边还躺着一具裸体女人,身材是真不错,长得也正点,”月饼撇撇嘴,说得磕磕巴巴,“可惜是具尸体。”
“类似于咱们在终南山,能保存尸体不腐的冰棺?”我这句话刚说出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墓在汝南?”
“嗯……”月饼扬扬眉毛。
“那个人是你?”我下巴差点没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