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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谁愿意早已愈合的伤口被同一把刀再捅一次呢?
而此刻,当我的父亲真正出现时,当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他和月无华父亲的阴谋时,我没有丝毫和亲情有关的情绪。
只有,从心中喷薄而出,腾腾燃烧的怒火。
复仇之火!
在他们随口交谈中,我听到了永远不会相信的事情——月无华,死了!
那个自称“蛊族最强的男人”,那个喜欢摸鼻子的男人,那个外表冷漠内心火热的男人,那个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暖的男人,那个喊了无数次“南瓜快跑”的男人,那个在无数次绝境从未败过的男人,死了?!
月饼,我要为你,报仇!
我一定用我们父亲的血,做你黄泉路上最炽烈的美酒!
圆脸和黄衫,在桃木钉射中阴阳鱼眼时,就分别走向杜、生两个位置的石棺,丝毫没有在意我。换句话说,他们压根儿没把我当回事儿。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扬扬嘴角,笑了。
所谓逆境,无论是人生至黑至暗的时刻,还是足以毁灭生命的危险即将来临,只要心里还有光明,只要还能挺起胸膛站着面对。那么,就没有逆境!
因为,生而为人,能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如果内心被黑暗吞噬,屈服于茫然失去自我的生活,跪倒在危险面前,俯首顺从。
即便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活着,就是,为了,骄傲地死去!
我并不是特别勇敢的人。可是,在我有记忆的人生里,我,南晓楼——从不认输!
哪怕我是一条在他们眼里微不足道的咸鱼,那又怎样?
谁说过,咸鱼就一定会输?
战!
最后一战!
六
我微微吸了口气,眯起双眼聚足目力,无视圆脸黄衫的举动,集中精力盯着李奉先仍在装死的肥胖身躯。
奉先!在他们说的“机关启动还有分钟”之前,再给我一次启示!
一秒、两秒、三秒……
视线余光里,圆脸摸着“杜位”石棺的左侧,黄衫摁着“生位”石棺的右侧,凝神肃立,身姿气势透着某种很古怪的仪式感。
心中默算时间,大约过了一分钟,奉先依旧一动不动。就像是,真死了。
换做以前,我早就开始焦躁,衍生出许多杂七杂八的念想。而这次,我出乎寻常的平静专注。
我坚信,如果这是一场剧情跌宕的精彩悬疑话剧,我熟知的、陌生的所有人,都是演技精湛的演员。他们的每一句看似无意的语言台词、每一个微不起眼的表情动作,甚至每一个人的出场时间,死亡时刻,都是有意义的。
而我,是坐在台下的唯一观众。我不需要过度揣度剧情而烦躁纠结,只需成为戏中人完全融入这场戏,静待真相大白的落幕时分,竭力鼓掌喝彩便好。
黄衫忽然瞥着我冷然轻哼,冰冷目光像是注视着一具尸体。细长双目间或一轮,偏又让我察觉到一丝惋惜,稍纵即逝。
“晓楼,你的名字……是她起的。她很喜欢李碧华的《霸王别姬》,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五个月十三天,她把这本书读了147遍。每每读罢,她总是掩书长叹,‘人人独爱程蝶衣,谁又懂段小楼对他一生的保护呢?’所以……”圆脸半仰着和我极其相似的侧脸,柔软的眼神仿佛穿过厚实坚硬的石棺,叹了口气,“她在你出生第三天,即将封印于这具石棺时,给你起名‘南晓楼’。”
“呵呵……老友,你们父子,多愁善感的文艺范儿,真像。”黄衫瘦削的两腮微微跳动,“嘭”的一拳击中石棺。指缝间淌出几缕殷红稠血,顺着青白色的棺板镌刻的花纹缝隙蜿蜒流淌,显得分外刺目。那些看似杂乱的花纹,因红色勾勒,逐渐清晰成一副我所见不多却非常熟悉的图案。
振翅欲飞的凤凰!
我的心脏剧烈颤动,再也无法专注于李奉先,脱口而出已经知晓答案的疑问:“这……这棺材……是?”
瞬间,那只禁锢在石板里呼之欲出的血凤凰,更让我笼罩在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里。
那是……那是……
月无华蛊气激发至极限,才会在后背浮现的凤凰纹身!
我的母亲,我的兄弟,在这两具石棺里!
我很想看看,我的母亲,哪般模样?无关亲情,因为没有亲情,仅关乎儿子对母亲的想象。
我很想看看,我的兄弟,哪般生死?有关友情,因为唯有友情,仅关乎兄弟对兄弟的承担。
正当我久久压抑的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刻,趴在地上装死的李奉先,动了!
他悄悄抬头,极快地扫了眼圆脸黄衫,确定没有引起注意,迅速冲我眨了眨眼睛,又把那张胖脸压进坚硬的石地。两腮滩出的肥肉,活像蜡像融化的蜡油。
他的左手,极缓慢地张开五个手指;他的右手食指,向内扣指着手腕方向。
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