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鸟欢快地蹦跳,震得石墓“咚咚”作响,像是在催促我快点看竹简的内容。

谨慎起见,我用军刀探进盒子里,确定没有机关,拿出刻着“甲”字的竹简……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把“甲”、“乙”、“丙”三块竹简读完,再也无法按捺心中尖刀戳中似的痛楚,任由眼泪流淌。

泪眼朦胧中,那只人鸟,很乖地蹲在石阶旁,姐妹俩梳理着羽毛,“咕咕”低声交谈……

“我,一定,会,找到,《阴符经》!”我把竹简塞进背包,很用力地站立,很认真地承诺。

人鸟转头看着我,美丽的眼睛里,蕴着一汪笑意,“咕咕”欢鸣,振翅飞起。火红的羽毛闪烁着夜明珠的璀璨,轻盈地身姿曼妙神圣,如同一只从上古时代穿越时间空间的界限,踏遍日月星辰,飞翔而来的凤凰。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即使在阴暗的地狱沉沦,也有仰望天堂的梦想。”

千百年来,这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刻吧?

我知道接下来,她们要做什么,忍不住更加心痛!但是,我依然伸开双臂,由着她们轻轻抓住肩膀,疾飞墓顶!

“砰!”人鸟巨大的身躯重重撞到石墓纹丝不动的顶部,大片绿血从空中洒落。人鸟吃痛怪叫,滑翔下落,又奋力飞起,撞了上去。

骨裂声、飘落的赤羽、碧绿的血,凄厉的惨叫,一次次的撞击!

我在人鸟的爪中忽上忽下,看着忽远忽近的地面,眼泪肆意流淌着忽悲忽怒的情愫。虽然,我无法看到人鸟的模样,却能想象到——她们血肉模糊的头颅,骨骼断裂的肩膀,羽毛脱落的翅膀,血迹斑斑的圣洁胴、体。

我无法体会她们的痛苦,却能感受到,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那是天地万物,自生命伊始,就存在于灵魂,不容亵渎的骄傲。

终于,石块断裂声,像突然炸响明亮的霹雳,对着阴沉许久、牢不可破的天空,嘶喊着不屈的怒吼。

大大小小的石块坠落,数条水柱似针,笔直尖锐地激射。须臾,水柱越来越粗,连成一片,化成一股汹涌的落水,压垮了墓顶巨石,倾泻而下。

人鸟清啸着展开双翅,以血肉之躯替我抵挡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水压。水流浇透她炽热的羽毛、灼热的身躯,阵阵白雾蒸腾而起,盘荡在淹没了大半的石墓。

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我冲出墓顶,扎进茫茫无际的水中。瞬间压差几乎将肺部挤炸,我憋着气瞪大了双眼,些许微亮的光芒透进黑压压的水底,仿佛置身无边无际的宇宙。

被人鸟撞裂的石洞,就像能够潜伏在宇宙深处的黑洞,形成一股飞速旋转的旋涡,吞噬着泥沙、江水、水草、鱼群。

人鸟对抗着强大的吸力,抓着我冲向江面。我心中一凛:“这是我和月饼初次潜入长江,发现的青铜圆盘!”

同时,我感觉到,人鸟的力气,越来越微弱,在激荡的水流中摇曳,就要撑不住了。

唯独,抓着我的双爪,依然稳定有力。

忽然,我的身体倒悬,是人鸟在江水中翻了个身子,双爪猛缩用力蹬出,庞大的身躯和展开的双翼挡住了石洞的吸力。我像枚发射的鱼雷,弹向越来越亮的江面。

青铜圆盘越来越远,人鸟越来越模糊。但是,我清晰地、清晰地、清晰地,看到,美丽的两张面孔,挂着很安详、很满足的微笑。

直至,她,被卷进旋涡,任由水流压向石洞,堵在洞口。

她的腹部,向里凹陷。血洞,很突然出现在,洁白的腹部。

瞬间,她被吸力、水压揉成一团,零零碎碎地吸进石洞。“汩汩”冒出几个气泡,扶扶摇摇逆水上浮,漂到我的眼前。

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就像,人鸟,美丽的,眼睛。

我呛了口江水。海水是咸的,江水是淡的。

可是,我的嘴里,很咸,很咸。

昔人黄鹤(六十八)

“1081、1082、1083……”

“数什么呢?”月饼拎着外卖进了病房,“你最爱吃的辣子鸡、炒面。”

“这是第1096滴药水,注入血管。”我试着起身,背部伤口牵扯的肌肉剧痛,冒了一头冷汗,“没有二锅头,哪有什么最爱吃的饭菜?”

“忍几天吧。”月饼扬扬眉毛,转着摇把升起病床,“抗生素类药物配白酒,嫌命长我倒是不反对。”

“你不怼我就不得劲儿是不?”我倒吸着凉气把枕头垫在腰部,“没有她们,我早就死了。还能轮到你来消遣?”

“南瓜,我从来不道歉,”月饼走到窗台拉开帘子,“这次……”

“不用说对不起。”我微微闭目,这几天的经历电影蒙太奇般穿梭而过,最终定格在,人鸟姐妹最后的微笑,心痛得喘不过气,“徐勇健对咱们研究得太透彻,不是你的责任。”

“在德州发现他会思蛊,我就应该有所警觉。太自信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月饼架起病床的置物桌,一菜一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