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他。”

春姨轻轻的?亲了下林沉玉的?脸颊,眼里有淡淡泪光:“他已经睡啦,小小姐早些休息吧。”

林沉玉夜里总觉得睡不着, 夜里起来,披着衣裳,看见春姨在旁枯坐着, 流着泪, 也不?睡觉。

“春姨怎么哭了?”

林沉玉将披风披在她单薄肩上?。

春姨挤出一丝笑意来,摸摸她睡的乱糟糟的头发仔细理好,媚笑道:

“你春姨我啊,刚刚诅咒完那些个仇家呢,结果遭了报应, 这风沙粒吹进眼里了,揉的发疼才哭了。”

“可我瞧着您哭的模样, 比被我娘拒绝了那天哭的还凶呢。”

春姨面色一僵, 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瞪道:“死丫头,就?会拿我那件糗事说笑。”

“到底是什?么事, 告诉我春姨?”

林沉玉皱了眉。

春姨岔开话题:“哎呀,你快去休息吧,明儿我带你去堆雪人?玩, 五月的雪可稀罕呢,你……”

“我哥出事了?”林沉玉敏锐的发觉不?对劲。

春姨怔住, 沉默不?语。

林沉玉不?敢置信,身子一软跪坐下, 仰头吞泪道:

“告诉我, 他?在哪里?”

“后山茅棚里,还未下葬。”

“他?怎么走?的?”

春姨咬牙含泪道:

“元帅怜悯百姓多灾, 本?不?欲和?月城动武,派大?少爷前?去月城守将和?谈, 结果遭那儿奸人?暗算饮了毒酒,送回来时已经七窍流血,不?能言语,大?夫看遍了都说没?救,药石罔效……月城守将拒不?承认是他?们所为,反污蔑我们将死错怪在他?们身上?。”

“你哥哥挣扎回来时,嘱咐了不?要让你知道,叫你爹娘对你只言,他?去远游,再不?归家了。”

林沉玉本?就?心力交瘁,又听见兄长噩耗,恍惚晴天霹雳砸在身上?,她?呆坐了很久,忽然挣扎着爬起身来,转头离开了营帐,她?想见兄长最后一面。

春姨怕她?摔着,栓着林沉玉的手,扶着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孤僻帐篷外,朝里面努努嘴:

“他?的和?他?的遗物都在里面搁着,那些东西都是他?平日省吃俭用攒钱买下……算了,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林沉玉秉烛进得帐篷来,脚踢到了什?么,低头看去,散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木箱子,里面装满了边关新奇的小玩意——

五彩斑斓的磨喝乐,红彤彤的手鼓,羊脂美玉雕成的小娃娃,满满当当堆满了几个箱子。

似乎是攒在那儿要送给谁的礼物,可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他?静静的躺在棺材里,棺材盖并未合上?。

棺材有些小了,他?高大?的个子在里面显得很局促,那是因?为那口棺材是秦虹为自己?准备的,她?每次出征都带着,以备战死。谁也没?有料到,黑发人?会走?在前?面。

林沉玉趴在棺材上?,呜呜哑哑的哭了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

窗外的乌鸦嘎呜嘎呜而鸣,夜色更凝重了。

秦虹回到了中军帐内,林景明恰好过来,两人?撞在一处,林景明板着脸,衣袖染血,刀锋未收,直拖在地上?,画了一路血线。

“我刚去斩杀了大?当户,将他?人?头传阅诸营,那三千鞑子已交由军户营发配西织去开疆辟土,充做农奴。另钱员外提供的硝石,机造营已经拿到,开始连夜制火药。”

林景明眼里杀气与恨意难掩:

“明儿我便带兵破城而入,不?将那月城屠尽,难消我心头之恨。”

秦虹沉默片刻,冷硬道:“西北十二城,原是我南朝领土,其中居民大?半都是我南朝子民,如何?能屠?”

林景明怒目圆瞪:

“秦虹,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冷情冷血的女人?!你的儿子去和?谈,却被他?们毒杀了,更何?况,月城守将连我儿的死都不?肯承认,污蔑说是我们泼脏水给他?们。那些狗东西们根本?没?有和?谈的意思!你那怀柔之术,与他?们而言好似笑话!不?见血,他?们是不?会屈服的。不?屠了月城,如何?向另外十一城示威?”

他?咬牙切齿:“秦虹,死的不?是别人?,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么能那么冷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想着为儿子报仇,还向着那些人??”

秦虹沉默不?语,只摩挲着斩春刀,巍巍不?动,定坐如山。

林景明声音有些哽咽:

“想想看浮金那将死的可怜模样,我便寝食难安……你若不?杀了他?们,我难消心头之恨!”

秦虹终于开口:“金儿的毒来的蹊跷,我还是那句话,屠城不?妥。”

林沉玉恨她?铁石心肠,道:“你不?答应我是吧,无妨,待到天明,我自会去带兵杀进去!”

林沉玉走?了进来,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