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丝茧破裂声如败絮,也许是包裹得过于密实类似于真空,接触外界空气,蓬起一片白色粉雾。我侧头躲过粉雾,却被浓郁的腐臭味儿熏得眼前一黑,险些失去平衡,急忙抓紧脚下蛛丝,稳了稳神儿。

说实话,那一刻,我真得没有勇气看那具尸体的模样。侧头瞥见月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的脸,眉头皱成一坨儿,脸色阴晴不定,嘴唇紧抿泛着青白色。

见到岩壁里那些死去的“我们”,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月饼的表情,我的心脏突然哆嗦了一下,僵硬地扭动脖子,强迫自己把视线定焦在尸体脸上。

“啊!”我低声惊呼,脑袋如同遭受重击,只觉得天旋地转,甚至忘记了身处蛛网,慌乱地后退,一条腿踩空掉下蛛网空隙,幸好被蛛丝卡住,否则真就摔了下去。

尽管如此,我的视线像是被磁铁牢牢吸住的铁丝,牢牢盯着那具尸体。

虽然已经被蜘蛛融化吸干体液,皱巴巴的脸皮紧贴着头骨,两枚干涸的眼球像是风化的黑枣落在眼眶里面,巨大的牙床挣出嘴皮。但是细碎的长发,瘦削地脸庞,微微耸起很有轮廓感的颧骨,略有些尖的下巴,依然能看出——

他是月无华!

我胸口憋得几乎喘不过气,眼前冒着成片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是的,那些长在岩壁里,初见死去的“我们”,惊惧过后,我认为有可能是“那个人”把死在探索桃花源的人们改成我们的模样,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目这么做的目的,除非找到“那个人”才可以明白。

真正能证明死得到底是不是“我们”,只有从蛛网这些尸茧里寻找答案。

然而,真相,足以摧毁我们的意志!

真得,有无数个“我们”,死在了探索桃花源的秘径!

“你那个,是我么?”我的声音陌生的连自己都听不出来。

月饼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头,在蛛网上来回纵跃,把尸茧一一划开。

白蒙蒙的粉尘弥漫,中人欲呕的腐臭蔓延,我看到了更恐怖的事情。

我细细数着,尸茧十五具,有十具是我和月饼,分别五具。另外五具,竟然是月野清衣、柳泽慧、黑羽、杰克,还有一具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的模样,已经无法分辨,整个身体呈现出类似于木乃伊的黑褐色,脸皮更是残破不堪,两腮烂成窟窿,仅连着几缕干黑的肉丝。

“除了这具尸体,我们的,不超过一个月。”月饼用军刀挑开自己尸体的面皮,观察腐败程度。

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我们居然在山底通道的蛛网上面,研究自己和朋友的尸体!

而那四个,我们生死之交的好友,我百分百确定,依然活在人间。

进庐山前,我还微信让杰克张罗,等我和月饼回去,六个人好好喝一顿。还顺手给月野的朋友圈点了个赞,费劲脑力回复了一条既不唐突又表达爱意的古风诗词。

“你是说,蛛网上,岩壁里……我们……这么多我们……还有他们……都是在这一个月里死得?”我的嗓子里像是冷不丁喝了一大口滚烫的开水,灼热的声带已经无法说出连贯的语句。

“南瓜,我很乱,让我静静。”月饼摸出烟,蹲在自己的尸体前,口抽完了,又续了一根,狠狠抽着。

我的脑子一片浆糊,甚至放弃了思索,用“呆若木鸡”这个词儿完美诠释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流传千百年的至真谚语。

就在此时,蛛网忽然受力绷紧,用力弹奏琴弦般地颤跃,“咯噔咯噔”响个不停,蛛丝根根断开。“轰”!一声巨响,山体剧震,蛛丝与岩缝黏连处,粘带着碎石纷纷脱落。

瞬间,炸药轰山般的巨响从两侧山体里闷雷般滚过,与岩缝连接的最后几根蛛丝剧烈震荡着蛛网。我和月饼如同于海啸中跌宕起伏的小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能紧紧抓着蛛网,任由这股不能抵抗的力量抛起下坠。

在我跳跃的视线里,真切地呈现着,两侧山体正以缓慢而不可阻挡的速度,向两侧扩张。

墨家机关术,移山术!

终于,蛛网完全断落,我和月饼被蛛网缠绕,随着尸茧,急速下坠。

月饼蹬着一具尸茧,借力向我靠近,单手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甩出一根蛛丝,缠住上端凸起岩石,惯性牵引着我们狠狠撞向岩壁。

“砰”,坚硬的岩石撞得我全身骨头几乎断掉,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只觉嗓子一腥,呕出口鲜血。

“用力!抓紧我的手!踩着岩石,往上爬!”月饼嘴角渗血,眼睛赤红,嘶吼着。

我又呕了口血,全身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尽管月饼的手像铁箍牢牢锁着我的手腕,我仍然能感觉到,手腕在他满是汗水的手心里,一点点滑落。

“月饼,你松手,我不行了。”我抬头对月饼笑了笑,“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了好。也许,这只是今天死去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