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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琴为东汉乐师蔡邕所制,《后汉书·蔡邕传》记载:“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
焦尾琴更神妙之处在于——弹奏时音色悦耳空灵,飞鸟闻声,停翅栖于枝头;百兽听音,驻足静卧绿草。常人听闻琴声,欢喜静怡中莫名升起一丝愁苦。
据传,东汉末年,董卓、李傕等作乱关中,匈奴趁机劫掠,蔡邕之女蔡文姬被匈奴左贤王掳走,塞外生活十二年,孤苦无亲,唯有父亲手传的焦尾琴陪伴左右。
她日夜思乡,念及亡夫,将愁苦之情赋予琴声,创作出《胡笳十八拍》。每每弹奏,情不自禁,泪水滴于琴身,十指沾血,故焦尾琴身有类似于泪痕的斑点,更在乌黑中透出隐隐血色。
此等悲苦之琴,所奏音乐再多欢乐,也难掩乐声中的哀伤,无怪乎“闻之落泪,听之掩泣”。
曹操一统北方,念及蔡邕之恩,更倾慕蔡文姬才华,重金将其赎回,焦尾琴也得以回归中原。
后几经战乱,再出现时已是南北朝时期,南朝第一名妓所有。问其琴之来历,此女闭口不言,只说是两个奇装男子深夜翻窗入屋所赠,并传授一曲。
自此,焦尾琴皆为历朝历代青楼名妓拥有。究其原因,竟是“琴虽名琴,却是残躯”,倒也暗合妓女的身世命格。
奇得是,此琴无论落入哪位名妓之手,纵是倾国倾城,才情书画拘束无双,必在三年内饱受颠沛流离,负心抛弃之情伤。最著名的当属隋朝第一名妓,被负心人误了终生,半生凄苦伶仃,含恨而终。
坊间言传,当年奇装二人赠琴时,与此琴下了诅咒,方弹奏他们所传之曲才能破解。而南朝第一名妓,直至临终,也始终未曾将此曲流传于世,只是叹息苦笑:“很多事情,你们不懂。不是主人寻琴,而是琴寻有缘佳人。”
纵是如此,焦尾琴依然是富贵浪荡公子哥趋之若鹜之物,不惜千金购得,赠与青楼名妓,只求鱼水之欢。
说来惭愧,月湖琴台,此情此景,事关诸多未解之谜。我想的竟然是:“他妈的是谁舍得花这么多钱,送小九这把旷世名琴!也不知道俩人到底做了什么?指定没好事!”
越想越觉得不爽,居然涌起一股酸到牙根的醋意:“不知道千年前的我和月饼,有没有弄死那个送琴的小兔崽子。”
“别胡思乱想了,吃这千年老陈醋,起码也要古墓里出土的唐朝饺子才行吧?”月饼摸了摸鼻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海燕。
我老脸一红,心说两个男人关系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完全没有秘密可言,比肚子里的蛔虫还可怕。
再看海燕,捐了捧湖水清洗双手,擦拭着略施淡妆的脸庞,整理好衣衫,盘膝端坐于岩石,将焦尾琴横置双腿,扬手欲弹:“我刚才的话,你们都记住了么?”
说这句话时,海燕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痴痴盯着湖面,背影说不出的萧索寂寞,竟有种诀别的意味。
焦尾琴有五不弹——疾风骤雨不弹,尘市不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衣冠不整不弹。
而海燕弹奏前的举动,正是弹奏焦尾琴的仪式。
我心里突然一动,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感觉。忽然,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顿时冒了一身燥汗,拔腿就要冲过去,阻止海燕弹琴。
“晓楼,你才想到么?”月饼扬扬眉毛,眼中映入的月色,闪着湿润的光亮,“如果生命还剩最后一天,你还有五千字才能把《文字游戏》写出大结局,你会怎么选择?等死?还是继续写书?”
“可是……”我犹豫了,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会……”
“让她弹吧。很多人,毕生都不会明白,承担的使命远远超于生命的意义。”月饼苦笑着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你我选择完成使命,才能领悟她此刻的心境吧。真得很了不起。”
“叮……”海燕轻拨琴弦,空灵清澈的琴声,于空旷的深夜飘摇萦绕。似小溪潺潺,晶莹的水花缠绵顽石;又似空谷幽兰,芬芳的花香眷恋自然。
片刻,海燕双手抚琴,手指如蝴蝶穿花,又如暴雨疾下,轻巧地拨弹琴弦,天籁之音从指缝间飞舞而出。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地流淌着;又好像塞外悠远的天空,辽阔着千载悠悠,沉淀着清澄的光。
那一刻,我才懂得,“余音绕梁”这个成语的含义。一时间竟忘记身处何地、所做何事,不知不觉地陶醉于丝竹之声。
“这首曲子是关键,一定要记好每一个音节。”月饼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侧耳倾听着,“古曲再晦涩难懂,也离不开‘宫商角徵羽’的范畴。”
想到海燕为弹此曲所付出的代价,我猛然醒悟,收回心神,哪还有半分“月夜赏乐”的雅兴。
月饼说得对,虽然还不明了弹奏此曲的确切意义,但却是整件事情最核心所在。
尤其这是首几千年前秘而不传的古曲,根本无从参考,不能有任何遗漏。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