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檀不计较,甚至腾出手撸了几把谁的头发安抚,南飞雁瞥眼,不声不响的转过头继续听外间的声音。女子当然察觉到他的情绪,但她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将来入了宫,当了那人的妃子后,这般血腥、杀机的时刻还有许多。

现在便不能面对,将来如何自处。

一声极轻极浅的闷哼传来,关之檀蹙眉顿手,车厢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只有她的神情微变。在外奋战的萧瑜流畅的动作微滞,那声闷哼便是从他口中溢出。

不过他极快的调整,将那准备突围,朝关之檀方向杀去的黑衣人手起剑落,血流如注。他的小臂处的衣袖被鲜血染湿,方才他完全可以躲开,但他不敢赌。她的位置太靠前,只要两秒,那杀手的暗器就会刺破车帷,没入她的身体。

虽说他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但她是王爷,他必须保证她活着。

几步远的刘枫见他受伤,双眉皱起,又瞧了眼车帷,她心下明晓。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受伤是为了王爷。刘枫在心中对他多了几分赞赏与共鸣,这样一心为王爷的人才,必须留在王爷身边!

这批杀手同上批一样,都是不发一言,只想取车厢中的人性命。刘枫常与这些人打交道,她们不愿出言,是因为背后的人下了死命令。

提关之檀的脑袋来见,官员皆死,安国王子被掳走或死。

多么宏大的刺杀计划,哪怕不言不语,她们的狠绝的行为中也透露出背后之人是——

多方联合。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派出一批又一批本领高强杀手的幕后推手,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只要敢拼敢做,便能做成?

然而所有,皆折戟。

竹林已被猩红染色,女子探出步伐,漠视冷淡的扫视满地狼藉,本方侍卫并非全身而退,受伤者数数。这是第一次刺杀便派出近百杀手,离京城还有段距离,不知还有多少暗杀伏击等待。身后的王子们刚看一眼便止不住的干呕,关之檀回神,伸手将他们环了回去。

“坐好,很快就启程。”

“嗯”其余三人皆乖巧应声,只有南飞雁站起身,走到车架上与她并肩,他凝眉,忍住被血腥气逼出的干呕,咬紧牙关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他问,看向云淡风轻的女子。

关之檀双手抱胸,视线扫过正打扫竹林的刘枫众人,轻抬下巴,一副你看不出来吗的表情回答道:“有人要杀我们。”

“我知道,为什么要杀我们,你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冷静?!死了这么多人——”他话说到后面,甚至带上了几分质问。

关之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说:“本王为何这般冷静?你睁开眼看看,我们这队人马中有肃清贪官的大臣,有安国和亲不知为何在青州落难的王子,还有经年去地方抓老鼠、打老虎的隆昌王。我们这群人,埋的全是雷,不被刺杀才奇怪吧?”

“这种刺杀,本王一年要经历不知多少次,有何奇怪的。”

从她口中说出这些话,令他既难受又不知所措,他与车厢中的男子们一样,被深宫束缚,但又被深宫保护,他们从没有面对过如此猛烈、沉重的死亡场面。所以他们害怕、恐惧,所以他因她对人命漠视的态度而不满,可是这里毕竟不是温暖如春的桃花源,而是肃杀无情的权贵诡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南飞雁抬眼望去,是在生死交界处活下来的大臣、侍卫,她们虽然惊魂未定、手脚发麻,可没人神情恐慌,行为卑微。在她们的位置上,生死有时不过一瞬之间,处之泰然而已。

“王爷——”江云开口,行礼女子。

“嗯。”关之檀神情冷淡,却如山般稳重,无形之中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定心石。

“方才臣与刘枫女卫商议,余下的路程是否要分开?”

“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车队已入豫州,离京城不过三、四天,暗地里的人选择在此刻下手,不论与豫州高官有无关联,下官都提议王爷您与安国王子们先行,带着侍卫、好马,换作下官所乘之车,疾行京城。”在之后的路途中,人手、侍卫不够护她们所有人,所以她们必须分开,让王爷先行,同时混淆视线。

“那你们呢。”

“我们就跟在王爷后面,落下一天半的车程。”车厢更换,她们驾朱红漆玉,这样进可为王爷挡去横灾,退可断尾推生。

总要有人当靶子。

南飞雁后知后觉的听出那身穿绯红官服的女子,似乎是已做好舍命以求王爷生的准备。

他瞳孔微微放大,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升腾,她们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就做出了这样冒险的决定。这在安国,或者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并不可能。

她不是人人喊打的淫乱王爷吗?她,她——

“在本王前面,控半天路程。”毋庸置疑的答案。关之檀知道她们的想法,也看出南飞雁的不解。

“各位官员为百姓,本王自不会舍弃。况且,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