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喻心梨就这一个弟弟,家里也是家大业大,非要求喻年出人头地干嘛呢。

反正他是不要求了。

比起喻年长成出色的精英,他更想要喻年一直是这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看喻年一副傻乐的样子,仿佛下一秒给双翅膀就能上天,裴照又不得不打断一下,低声说道,“但是你喜欢男孩子这件事,你姐一时半刻还不能完全接受。”

喻年的快乐戛然而止。

他皱了皱脸,又变成了一个小苦瓜。

他闷闷地问,“那她是什么意思,还希望我能把自己掰直回来吗?”

那他可做不到。

他是天然弯,生下来就是这个性取向,不存在什么掰直。

裴照失笑,“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你还太年轻了,才十八岁,很多事还没有定性。但你只要不纵情声色,花天酒地,或者被谁被骗去了,你姐也不想过问。等过几年,你更成熟些,更独立自主,有自己的见识,再来和她谈这个问题,好吗?”

喻年一脸吃惊。

这对喻心梨来说,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说是承认,起码也是默认了。

他不可置信的,连嘴唇都微微张开,震惊地看着裴照。

裴照始终一脸柔和,他弹了一下喻年的鼻子,“怎么,这就傻了吗?很意外吗?”

“当然了。”喻年嘀咕。

他偷偷想,就他姐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又从小跟小霸王一样,容不得别人反驳,能这样退步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甚至忍不住琢磨,离家出走原来这么好使的么。

裴照慢悠悠地喝掉了最后一点茶,跟喻年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姐姐跟我都表明了态度,希望你能回来。我知道你在外面很独立,超乎了我跟你姐姐的预料,没有过的一团糟,居然还自己找了工作。这很好,说明你其实已经是个大人了,但是对我们来说,却还是觉得心疼,也不觉得那是你应该有的环境。”

裴照顿了顿,柔和了语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说你餐厅里其他同事的生活不好不好,但是年年,我们从小给你提供最优越的环境,最好的教育,你难道真的准备留在一个小餐厅里当钢琴师吗?”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明天给我一个答复。”

裴照说完,就站了起来。

只留喻年望着庭院里的枝叶葳蕤,怔怔地出神。

想你

半小时后,喻年回了自己的房间,但他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卧室里点着令人放松的熏香,他却一点也安静不下来。

他哥的话依旧回旋在他脑海里。

确实,就像裴照说的,他不可能真的就这样一直留在外面生活。

他才十八岁。

还有很多计划没有完成。

他应该好好回学校读书,申请去他想去的大学,念他喜欢的专业,在学校的草地上跟朋友吐槽教授布置的作业,趁着休息的时候去拿下直升机的驾驶证,俯瞰过茫茫雪山。

而不是就这样停留在一间小餐厅里,生活被一直定格在原地。

这两个月,只是他这十八岁来的一次出逃。

是一场漫长的修学旅行,让他在压抑的生活中短暂地休息,好恢复体力,继续上路。

而现在,休息也休息过了,家里跟他的矛盾也没有那么尖锐了,他确实应该回归到本来的生活轨迹上。

这也是他本来的打算。

租下那一间小小的单间,打着瞌睡在窗边看服装设计的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计划的。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喻年却发现自己心里涌上了一阵不舍。

他想起下午的时候,他端着盘子回后厨,小谷轻轻地撞了他一下,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块巧克力,中午休息的时候,褚赫君困得头如捣蒜,却又模模糊糊跟他说记得晚上一起开黑。

主厨姐姐刚刚研发了一款新口味的奶茶,知道他喜欢咸口,特地加了厚厚一层海盐奶盖,还给了他两张话剧票,说是朋友送的,让他找朋友一起看。

老板宋云椿也对他很好,明明长了一张精明冷艳的脸,性格却大大咧咧,还有点迷糊,对餐厅的每一个员工都很好,因为他年纪小,还额外照顾。

……

还有……祈妄。

喻年抿了抿嘴唇,脑海里浮现出祈妄在窗边工作的场景。

英俊清冷的脸,侧脸线条流畅凌厉,站在操作台前,黑色的工作服收出窄瘦结实的腰,手指修长白皙,瘦削骨感,专心致志地萃取咖啡液。

餐厅里弥漫着淡淡的清苦的咖啡香气,与暖融融的蛋糕味道混合在一起。

而祈妄随意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安静的,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看上去从容冷淡,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熟悉以后,喻年看见他只会觉得安心。

想起这个人,喻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