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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绛,你可想清楚了,”玄柳缓缓抬头,斜眼瞥向他,“是要拽着心上人永坠阎罗,亲眼看着家人朋友为你而死,人间因你而亡;还是要自行了结,斩断与三界冥冥众生的恩怨,还苍生一片安宁。”
众神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他作出抉择。
唯有沈万霄一人,声嘶力竭,挣扎间拽得金链叮当作响。
松晏定定看着观御,没由来的想起此生初遇之时。那时他还曾摸索着,想要去抓观御身上的缚神链。
如今终于亲眼得见,松晏缓缓抬眼。
他向来明亮的眼睛里黯淡无光,许是太疼了,眼底反而没有了悲伤难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麻木。
“我答应你。”
“不”沈万霄痛不欲生,五脏六腑被碾碎一般的疼,“松晏, 不要”
聚浪陡然扎进心口,鲜血淅淅沥沥地顺着手掌滑落。因为疼痛,松晏的手有些发颤,但他却紧咬着牙一声未吭。
刀尖勾着心口的红线,挑转间将心脏搅得支离破碎,薄刃磕上肋骨,震颤的疼霎那间袭遍全身。
当——
聚浪从掌心里滑落,砸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刃上的血渗进冰层,蛛网般的裂痕一道道晕开。
松晏强撑着身子拽住红线一端,竭力将阴阳引扯断,冷汗细细密密地渗出,聚成汗滴落进眼里酸痛难耐。
意识消散前,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自潭边跌落,冰冷的潭水一拥而上,碎冰争先恐后地舔舐着伤口,痛意渐渐变得模糊。
他看着血将潭水染红,那条不过一掌长的红线松开指尖,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潭水之上,无云却落雨。
连成线的雨滴滴答答,从九重天落到人间,从人间落到死界。
沈万霄骤然仰颈,肠穿肚烂,悲痛欲绝。
“你别害怕,我不是鬼……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一个魂魄,我还没死……”
“那你一直要找的狐狸指不定也是被卖去了青楼,你没去找过么?”
“别找了,沈万霄,别找了。”
“那你的血不也是可以止疼么?”
“还不都怪你,我明明不疼了,但是、但是你一问,我就觉得好疼。”
“你别离我那么近,我有夫人了!”
“吹一吹,就不疼了。”
“哥哥,你亲亲我。”
……
灵海里有关于他的一切被一点点抽离,笑着的,哭着的,撒娇的,生气的他们陆续与他告别,什么都没留下。
玄柳缓缓伸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雨滴。他轻捻指腹, 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恭迎太子归位。”
天上众神纷纷回身,朝着莲花台正中肝肠寸断痛哭失声的人叩拜:“恭迎太子归位——”
松晏在这响彻云霄的恭贺声里下沉,系着长命锁的红绳也在恭贺声里毫无征兆地断开。
潭底那碗口粗的铁链束缚之下,花迟长叹一气,缓缓闭上双眼。
在他身前,一副冰棺缓缓开启,融进冰冷潭水里的鲜血缓慢淌进棺中,细碎的荧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将幽暗的潭底照若白昼。
白骨长新肉,三界迎旧神。
年少
这一场雨落了整整三日方见停歇,堆满九霄潭的玉珠子在雨里融化,潭水慢涨,岸边长出成片的停云花,蓝盈盈的,成为灰暗的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宋致撑伞自岸边走过,冰冷的潭水将她的裙角濡湿。
约莫走出十几步,她倏然驻足,弯腰从泛红的潭水里捡起一只长命锁。
“师父!”宋致丢下伞,急匆匆跑进石窟,石窟两侧的神像纷纷垂首看向她,她却浑不在意,提着裙摆一路飞奔,“师父!师父!我捡到长命锁了!”
石窟深处,一束光破开山顶,直直照射在墨玉榻上。
榻上的人徐徐睁眼,看清宋致手里拿着的东西后重又阖上双眼。
“去吧,去神狱,找一个名叫贞以的神,”他声似叹息,“她说如何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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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绛?”
“涟绛!”
涟绛陡然睁眼,周身湿漉漉的触感消失不见,唯独心口还有些发闷。他摸摸心口,确认那里并无伤口后不免松了口气。
“涟绛,你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树下的人仰着头与他说话,身后金灿灿的羽翼扑扇着,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有些刺眼,“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做噩梦了么?”
他低下头看步重一眼,而后抬手遮住眼睛,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唉,你别提了。我这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小睡那么一会儿,结果呢,居然还梦见观御那家伙了。”
“是吗?”步重瞎乐呵,“你都梦见他什么了?”
“不记得了。”涟绛睁眼,盯着头顶的树影看。
顶上花影叶影交错纵横,细碎的阳光穿过影子间隙洒在他身上,小小的圆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