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还是别抠了吧。”小声囔了句,继续打扫去了。

梁津川摊开手掌看掌中血迹斑斑,疼吗。

疼点好,犯贱。

第一天既是小年也是赶大集的日子。

冬天不像夏天,六点左右天还是黑的,村里不能再等,陆陆续续地嘈杂了起来。

陈子轻睡眼惺忪地打开院门,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他打了个抖,日常任务一有说恶劣天气不用挑水。

天这么冷,算不算恶劣?

范围没有标出来,他确定不了啊。

【恶劣天气通常是指,泥石流,山洪,地震,大雨,暴雪等】

陈子轻抹把脸,行了,知道了,不算恶劣。

有两个人打着手电筒从门前经过,他看清来人,惊讶地问道:“四叔四婶,你们这就去集市啦?”

一束光向他脸上扫来,他条件反射地闭眼躲开,干嘛照他的脸啊。

光从他脸上移开,他听见四叔说:“早去早回。”

四叔没穿千篇一律的臃肿的棉袄,他穿的是不知哪年买的旧皮夹克,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耍着帅,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牵着四婶。

而四婶背着一个大大的篓子,小鸟依人地挨着四叔,画面显得恩爱温馨。

陈子轻的视线追了他们一段,他不能抹黑去挑水,摔到腿就完了。

要么带上手电去塘边,要么等天微微亮起来。

陈子轻选了前者,他提着心去挑水,双手要扶扁担跟钩绳,手电没手拿就用嘴叼着,一来一回嘴都合不拢了。

梁津川出来看到他叼着手电进院门,津液淌在下巴上弄得水淋淋的。

嘴小,很能吞。

梁津川转着轮椅越过他,往外走。

陈子轻赶快把水挑去厨房,他揉揉僵掉的嘴,拎袖子擦湿冷的下巴,冲外头大喊:“津川,我们现在不出发,等我会!”

早前四婶给的那包红糖没坏,陈子轻偶尔会拿来做馒头。最后一点红糖让他昨晚用掉了,他热好红糖饼带在路上吃。

从下庙村去赶集只有一条路。

陈子轻上次经过是他登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那之后他一次没走过,也没去过集市,更没带梁津川去。

所以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赶集。

从前原主带的不算。

梁津川坐在轮椅上,身后人小心地推着他,嘴里咕哝着“幸好路面没结冰,不然就去不成了”。

不再是拎着轮椅坐在前面嗑瓜子,看他在地上爬。

时间能不能证明一切,他不确定。

他确定的是,时间是个擅长恶心人的喜剧导演,在导一曲庸俗戏剧。

“速度可以吗,你让我快,我就快点,你让我慢,我就慢点。”陈子轻趴在轮椅后面,呼出的白气喷在男孩的耳边。

梁津川没开口。

这个季节山里光秃秃的,铺满绝望的灰色调,不像春天,漫山遍野都是生机勃勃的映山红。

……

陈子轻在路上找到大队伍,和他们一道去集市。

所谓集市是在一个村里,那村子和别的村子不同的是,路很宽,也四通八达。

集市上十分热闹喜庆,大的小的摊位摆在路两旁,挑年货的,摆摊的,买卖一条龙。

陈子轻碎碎念着走到轮椅前面:“春联要用的红纸买了,笔墨纸砚买了,还缺什么呢,对了,还要毛毡,垫在纸下面的,不然会把桌子弄脏,不过弄脏了擦掉也行,那你说毛毡到底要不要买啊,要不我们回那个店问问价,顺便再买些白纸给你平时写毛笔字用……”

梁津川扯动唇角,他从没写过春联,这人竟然给他买文房四宝。

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以为是。

陈子轻光顾着查缺补漏,没注意到有一伙人往这边挤撞,他被撞得向后退。

下一刻就要坐到梁津川的腿上。

一只手从他背后撑住了他,同时也阻止了那件事发生。

他反应迟钝,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梁津川冷厉的嗓音穿过喧闹刺入他耳膜:“你瞎了吗,别人过来,你不知道躲?”

陈子轻无力反驳。

梁津川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哪来的脸带我这个残废来赶集。”

陈子轻脱口而出:“我以前不都……”

完了,完了完了,我没事吧,我提“自己”造过的孽干什么?

梁津川慢声:“以前?”

他呵笑:“你要学以前是吗,嫂子。”

陈子轻推他去找人少的地方说话,找了又找,停在一家屋后小竹林边,麻利儿地蹲下来,仰着脸道歉:“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嫂子知道错了。”

梁津川眼底的讽刺一滞。

比起眼前这个人,他更愿意面对曾经的畜牲。起码他不会感受到什么叫情绪脱离控制。

陈子轻表达了歉意,迟迟都没得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