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炎夏,周五下午,陈子轻在实习的医院出了一个意外。

虞平舟过来时,陈子轻坐在主任的办公室,他望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白大褂不知被他脱了放哪了,他的t恤上有大片血迹。

“哥哥,我把我的学长捅伤了,就是这么捅的,”

陈子轻麻木地做出捅的动作:“我一下就,我用的笔,对,就是这支,我每天用来做笔记的笔,你送我的实习礼物。”

oga的五官完全张开,眼波流转见皆是浓墨重彩。

此时他神情呆滞,舌头僵硬,脸部肌肉也是僵硬的:“哥哥,我为什么会捅人呢?”

“他就只是纠缠我,想要我做他的oga,我不止捅了他,我……我当时看他身体里流出血,我觉得恶心,我还想多捅几下,十几下。”

“我生病了。”

“我早就有病吧,我只是没有去面对,我做减法,我减啊减的,没用,在我没留意的角落里长茂盛了。”陈子轻被一双手捧起脸,他呆呆地,“虞平舟,你知道我生的是什么病吗?”

虞平舟用帕子擦掉他眼皮上的血液,吻他不住颤抖的嘴唇,放出信息素安抚他惊惶不已的灵魂。

“哥哥,我怎么办,我把人捅了……”陈子轻在他怀里发抖。

虞平舟带弟弟回去,脱了他带血的衣裤,给他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人没有生命危险,其他事我会处理。”

陈子轻在椅子上反着坐,他恹恹地趴在椅背上面,脸埋进臂弯里。

吹风机的声响里隐隐有oga的抽咽。

他现在已经从混乱的境地里出来了,活过来了,愧疚上了,自责上了,同时也被强烈的茫然笼罩着。

虞平舟吹干他的头发:“人来了。”

陈子轻把生理性泪水擦在胳膊上,他抬起头:“什么人啊?”

虞平舟亲他红红的眼睛:“你的医生。”

是个女alpha。

她有双冰蓝的颜色,一把低沉的嗓子为病人做自我介绍:“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伊丹,接下来我会陪您走过一段最艰辛的路程。”

陈子轻前一刻还在礼貌地回应,下一刻就拉住虞平舟的袖子:“我要江扶水。”

“哥哥,你去把江扶水叫来,”陈子轻忍着不咬手指不啃指甲,小声说,“他能医好我,只有他可以。”

虞平舟的面上并非露出不满和怒意,而是循循善诱:“为什么只有他可以?”

陈子轻张了张嘴,不知道,他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就像他的分化问题一样,他的心理精神疾病,也只能是江扶水医治。

虞平舟揉了揉青年的头发:“虽然江扶水在国外辅修心理学,但他比不上经验丰富,在这个领域具有权威性的伊丹。”

陈子轻抿嘴:“那好吧,听你的。”

……

伊丹问了五个问题就走了。上星府常年恒温,陈子轻却感觉有冷汗源源不断地从从他张开的毛孔里跑出来,他有些虚脱地被虞平舟抱上床。

我能治好的吧。

我不会哪天疯到连你都打吧?

陈子轻问出来的问题则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虞平舟拥他入怀,让淡淡一层烟雾把他拢住:“很早以前。”

陈子轻很快就被本能分散了注意力,他拉着虞平舟的手放在自己的睡衣扣子上面:“是不是遗传的?”

虞平舟解开他一粒扣子:“是。”

陈子轻怅然,还真是他猜的这样啊。什么马甲的影响,屁哦,根本就是遗传病。

“我母亲会打我……不对,她是后来才那样的,她不酗酒没染上毒瘾前是个好母亲。”陈子轻一想,“那就是我父亲?”

虞平舟将手伸进解掉一粒扣子带来的缝隙里:“嗯。”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陈子轻的生殖腔被一阵酸软袭击,他自问自答,“你怕我承受不住。”

陈子轻定定地望着虞平舟:“那你觉得我二十二岁了,受得住的了吗?”

虞平舟吐出三个字:“受不住。”

陈子轻说:“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找个理由哄骗我,瞒过去不让我发现?”

他苦笑:“因为来不及了,我已经发现了。”

虞平舟亲他颤红的眼尾,唇往下走,啄掉他滚落的泪珠,含住他失血冰凉的嘴唇。

陈子轻被虞平舟亲得挺起胸脯,抓着他的发丝说:“我不想被人当神经病。”

“不会。”虞平舟竭尽所能地吻着。

“也是,神经病的脸上不会写神经病三个字,只要我控制好病情。”陈子轻拍拍让他疼得快要掉下来的alpha面庞,“我能控制吗?”

虞平舟道:“当然。”

陈子轻用力闭上眼睛:“我在医院捅伤人就是我发病了吧,我第一次发病怎么就那么……不是,我上高三那会儿拿书砸人,乱扔东西已经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