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呢。”陈子轻没话找话,他给梁津川看自己的一双手,“你看,我包饺子包的,都是面粉。”

梁津川牙齿咬着烟蒂,他开口,香烟上下抖动:“老婆,我心情不好。”

陈子轻手脏,怕把他的衣服弄脏了,就用肩膀撞撞他,用脑袋在他胸膛里顶了顶,蹭几下:“你别往心里去,大爷是老眼昏花了,看错了。”

梁津川道:“不是为的这种小事。”

陈子轻茫然:“那是什么事啊?”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小插曲吗?

梁津川沉默了。

陈子轻从他手中拿走笤帚:“剩下的我来扫,你去给方奶奶读报纸,她念你几回了。”

“不想去。”梁津川恹恹的,“老奶奶回回都讲年轻时候的故事。”

陈子轻咳两声:“也是呢。”

讲很多遍了。老奶奶一生被很多人爱过,她一个都没要。

陈子轻每次都露出第一次听的认真态度,他发表看法,给出反馈。

“到了一定的年纪,记性就不好了。”陈子轻说,“以后我老了,也会把一件事炒一遍又一遍,你提前适应适应。”

梁津川俯视他没怎么被岁月切割划伤的眉眼:“你老了,我不也老了。”

话落,他拔下齿间的香烟,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漫不经心地弹一下:“到那时,你不记得自己说过,我不记得自己听过。”

陈子轻脱口而出:“那不是两个傻子。”

梁津川面部一黑。

“不是傻子,是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陈子轻改口,他把笤帚扫到梁津川的皮鞋前面,“脚抬一下。”

说着就碎碎叨叨:“这雪下久了,你膝盖稍微磨点伤就要疼个天把,咱还是要去南方。”

梁津川思绪散懒,去哪都行,只要他不是一个人,不孤单。

陈子轻把走廊后半段扫完了,梁津川已经熟练地把自己哄好了,他们去了方奶奶的房间。

方奶奶是个得体很有气质的老人,一头白发全部梳起来盘成发髻,发丝紧贴头皮,显露出饱满优越的头型和出色的面部骨骼皮相。她的房里是香的,人也是香的,年轻时一看就是个美人。

听众来了,她就讲故事。

陈子轻照常给回应,方奶奶坐在摇椅里面向窗外的冰天雪地,怅然若失。

“奶奶,你是后悔了吗?”陈子轻问出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就想问的疑虑,“你想你应该从那些爱过你的人里,挑一个爱。”

方奶奶摇头。

究竟是不后悔,还是不想挑一个爱,她没说。

……

不一会,方奶奶雀跃地站起来,她眼睛明亮,有着小女生般的举止神态:“小李,小梁,我最近了解了一个很不错的游戏。”

游戏很简单,两个透明碗,一个里面是五颜六色不知价值多少的真品玉石泡在水里,需要用筷子把玉石全部夹到另一个透明碗里。

比对两方都夹完的时间。

要是她输了,所有玉石都给他们。

她赢了,他们要听她讲故事,还是那个故事。

前不久才讲过,她又忘了。

“奶奶,我让我家那口子玩吧,我小脑发育不好,玩不了这个,夹不起来。”陈子轻用手肘碰了碰蛇冬眠似的梁津川。

“那小李你计时。”方奶奶饱含期待,“小梁,你先来。”

梁津川按了按眉心:“好。”

方奶奶正色:“你不要因为我年长就让我,希望你尊重我这个老人家,比赛只有对手,没有尊老爱幼一说。”

梁津川:“嗯。”

陈子轻坐在一旁的桌边,托着腮看梁津川把手伸进毛衣袖子里,解衬衫袖扣。

梁津川忽然侧头,把他眼里耀眼纯粹的迷恋收进眼底,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陈子轻不解地眨眼,怎么不卷袖子,赶紧卷啊,发什么愣呢。

梁津川:“……”

玉石打磨过,全是圆球状,没那么好夹。

梁津川左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右手拿筷子,他半天都没夹起来一个玉石。

比赛陷入某种意义上的胶着中。

陈子轻够到旁边的巧克力,他垂眼撕开包装,再一抬头,冷不防地发现梁津川的筷子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然后,

他开始夹玉石,一个接一个地被他夹起来,放进隔壁透明碗里。

速度不快不慢,很稳。

梁津川的左手用着丝毫不生疏,玉石在筷子头上纹丝不动。

陈子轻嘴边的半块巧克力掉在了腿上。

梁津川刚把最后一个玉石夹起来,就有一股力道朝他冲来,直直地冲进他怀里,他没在意落地的玉石,放下筷子拥住莫名激动的人。

陈子轻嘴张大,声线有点儿绷:“你左手……会用啊?”

梁津川说他小时候是左撇子,家人算命说他命盘特殊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