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白眼一翻:“这词是不是夸张了?”

宗怀棠靠着椅背跟他两两相望,沉着眉眼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实事求是。”

陈子轻:“……”这逼装的。

他过去搬了另一把椅子坐在对面:“行,那歉我已经道了,赌我不打,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宗怀棠忽然按着桌面前倾身体,凑近他:“怎么嘴里一股子药味。”

陈子轻没躲:“刚吃完药。”

“吃的什么药,止痛抗炎症的?”宗怀棠看他头上的纱布,“汤小光从医院跑回来说你是妖怪。”

陈子轻无力反驳,他的经历说是妖怪,也不是不可以。

汤小光跟宗怀棠以前读过同一所中学,校友关系。

他们一个宿舍,就在他楼下,107。

陈子轻的脚蹭蹭水泥:“汤同志这就回来了吗,不用在医院观察两天?”

宗怀棠坐回去,拿起桌上的笔转了起来:“你开瓢了都没留医院,他哪有那个脸。”

陈子轻撑着头往一边看,原主把厂长的弟弟定义为一个会修设备的花花公子,优点明显,缺点更明显,挺瞧不上他的玩世不恭,态度不端正性子散漫能有什么出息,不可能有。

而钟明的二师弟孙成志是宗怀棠的低配版,都让原主看不起。

原主觉得厂长才是大丈夫真男人,有那么点迷弟的心思。

就陈子轻现阶段的分析,如果那个厂长宗林喻是深色,那么宗怀棠就是花色。

比起前者那种老干部,后者要难对付难揣测多了。

陈子轻心里的小算盘啪嗒啪嗒敲,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他得延续向宁的生活,这人和他住得近,办公室在第一车间,上班下班都能碰见的程度,还是不能交恶。

于是陈子轻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吃苹果吗?”

宗怀棠一脸被雷劈到的神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向宁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笑起来更刺眼睛。

现在顶着个破了的脑袋,脸白得跟鬼似的。

他挪动椅子离小桌远点,也离对方远点:“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别说苹果,王母娘娘种的蟠桃都没用。”

陈子轻好声好气:“那我给你写份道歉信?”

宗怀棠斜眼:“至少两页纸的。”

他不管陈子轻的笑脸是不是要耷拉下来,说完就起身去柜子那边,手指关节打两下最上面那层柜门:“把酒拿出来。”

陈子轻吸了口气,原主写不出来诗或者感觉自己怀才不遇的时候会喝一点酒,他怕李科长查房发现就藏起来了,一直很谨慎。

这个宗怀棠怎么知道原主屋里有酒的?还连藏酒的地方都……

宗怀棠调笑:“向组长要我自己拿?”

陈子轻过去打开柜门,跟着原主的记忆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摸出来一个盐水瓶。

宗怀棠拿走盐水瓶,拎着瓶口晃了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替你瞒了这么久,这点我拿走喝了不过分吧。”

不会是好心隐瞒,就是懒得揭穿,今晚不知是嘴馋,还是没事干无聊。

陈子轻盯过去:“你怎么……”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宗怀棠哼着小曲向外走。

陈子轻在他打开宿舍门的前一刻突然出声:“我们走廊的电线最近是不是坏过?”

宗怀棠回头:“你问我?我跟你又不在一层,我哪知道。”

“一个当小领导的,这点小事都不能确定,传到你那敬爱的厂长耳朵里,也不怕他质疑你的个人能力。”

后一句轻蔑的话夹在开门的响声里,随着拐弯,音量渐小直至消失。

宿舍里静下来,陈子轻趴到桌上,他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宗怀棠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停滞,明摆着不寻常。

宗怀棠是甲乙里面的其中一个?

不像。

甲乙一看就是架构这个任务背景的人用来走剧情的,宗怀棠那样的就算不是主角,也得有些戏份安排。

陈子轻回厂后用脑的频率多了,这会儿难受头晕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正想扶住桌子去把门关上,再到床上躺着。

有一串脚步声逼近,是离开的人返回了。

男人笑容满脸地立在门口:“忘了告别了。”

陈子轻没有精力应付。

宗怀棠仿佛看不出他的虚弱:“期待向师傅明早的诗歌。”

陈子轻更晕了。

宗怀棠伸了个懒腰:“美好的一天是从向师傅的诗歌开始的。”

看似赞美,实则戏谑。

这回宗怀棠是真的走了。

陈子轻不轻不重地捶了下桌子,诗歌诗歌诗歌,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怕过诗歌。

明早的事明早再说吧,陈子轻定了定神望向柜子,中间一层没有做门,放了饭盒跟瓶瓶罐罐,底下是被子床单,最上面是衣物,那会他找出盐水瓶后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