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当年住的那个四合院,那时他们没有挂卖,现今价值暴涨了多倍。

陈子轻把车停在后院,他和梁津川手拉手的穿过一道道拱门,一条条长廊,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不冷清。

梁云来的时候少,也就周末住个一晚,在会客厅那边的客房休息,跟他们的主厅卧房有一定的距离。

家很大,鱼塘也大,鱼游一圈累够呛。

从后院到三进院的主厅,陈子轻汗都走出来了,他把车钥匙放在小熊肚子里:“津川,你去房里躺着吧。”

“不睡了。”梁津川说,“我去书房写毛笔字。”

陈子轻一怔:“你平时不都在网上写吗?”

“想写。”梁津川解着黑色衬衫的袖扣,“你进来给我磨墨。”

“噢,好呀。”

陈子轻磨墨的时候,梁津川支着头,沉默地看着他,视线在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之间游走。

当陈子轻把,梁津川已然收回视线,拿起了毛笔。

用的是左手。

陈子轻再次生出了诧异的感觉。当年在敬老院,陈子轻无意间得知梁津川小时是左撇子,两只手都能用,他就让梁津川以后都用左手,梁津川没顺他的意,只有把他惹生气了,才会为了哄他高兴的满足他。

这会儿梁津川怎么主动用左手了啊。

陈子轻很快就被宣纸上的瘦金体吸引走了心思。

梁津川写了一首诗歌。

陈子轻没听过,不清楚是不是梁津川自创的,他揣摩诗歌里讲的是人生和遗憾,每个选择背后都对应着一个遗憾,怎么选都会遗憾。

——人生没有圆满这个选项。

应该不是梁津川自创的吧,无缘无故的写这种诗歌做什么。那就是他最近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时兴起的写在了纸上。

陈子轻趴在书桌边望着这首诗歌,逐字逐句地朗读了出来。

连接着他尾音的是,梁津川突兀的问声:“你叫什么?”

陈子轻说:“李南星啊。”

梁津川再问:“你叫什么?”

陈子轻脑子里有根弦颤了一下:“……你老婆。”

梁津川微笑:“老婆,你叫什么?”

陈子轻脑子里的那根弦又开始颤动,越颤越厉害,梁津川怎么忽然问他这个问题,一口气问三次,是他猜测的那个意思吗?是不是?他对上梁津川充斥着引导与鼓励的目光。

是。

于是他口干舌燥地回答,声音有点哑:“轻轻。”

“我叫轻轻。”

心跳得很快,真的太快了。

梁津川看似颇为平静:“哪两个字?河水清清的清?”

陈子轻咽口水:“很轻的轻。”

梁津川笑出声:“那你应该叫重重,很重的重。”

陈子轻跟不上他的思维:“你说体重啊。”

梁津川唇角挂着宠溺的弧度:“说的是分量。”

陈子轻脸一红。

眨个眼的功夫,那首诗歌的下面就多了两个字——轻轻。

陈子轻回不过来神,他把自己的小名告诉梁津川了……梁津川怀疑他的身份……这还用说吗,多少年了……

对啊,多少年了,梁津川早不问,晚不问,为什么是今天问呢?

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的人,为什么忽然在这一刻戳破窗户纸,坦诚相见呢?

“轻轻。”

陈子轻的思绪被一声低唤打散,他垂头,梁津川搁笔,再次唤他:“轻轻。”

梁津川侧身而坐,长腿屈着朝向他:“坐上来。”

陈子轻照做。

梁津川把他圈在怀里,面颊蹭着他的发丝和耳朵,喉咙里发出深长的叹息:“我的老婆轻轻。”

陈子轻吃不消:“津川,你好黏人啊。”

梁津川低笑几声:“轻轻爱我。”

陈子轻怔了怔:“是啊,轻轻爱你。”

从这天开始,梁津川叫他老婆“轻轻”,一天叫很多遍。

梁津川还吹口琴,天天吹。

陈子轻听他吹了会口琴,托着腮说:“你这段时间都没应酬,一下班就回来了。”

梁津川修长的手转了转口琴:“回来陪你不好?”

“好啊。”陈子轻谨慎地打听,“你事业上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梁津川莞尔:“事业很红火。”

陈子轻将信将疑。

“大侦探,别偷偷摸摸的分析了,你男人的事业如日中天。”梁津川屈指轻弹他依然光滑紧致跟年龄不相符的脸颊,“明晚有个采访,你和我一起去。”

陈子轻惊讶地说:“我也要上电视吗?”

梁津川:“嗯。”

“我会紧张的。”陈子轻吃一块苹果,也喂他一块,“你不知道,我从来没上过电视。”

梁津川吃掉口中的苹果:“那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