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专家,不是您想请,人家就愿意来的。”

覃敏的母亲立刻质问:“他凭什么不想来?他为什么不来?一定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你们说了什么?”

“你们简直就是!”

还要多说什么时,覃敏紧紧地抓了她一下,低声道:“妈,别骂了,没用的,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后面哥哥还要住院,还要康复。现在闹翻了不好。”

“您想想,之前如果不是爸闹的话,那现在,哪里至于如此呢?”

“您还要闹什么啊?”覃敏扫了几眼米桓和陈柯龙等人,然后眼神又稍稍收敛,似乎藏了很多话,没说出口。

这眼神,看得米桓和陈柯龙几人稍微有点忌惮。

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事实就是如此,蔡主任并没有签下你儿子的会诊手术单,如果您觉得他现在额外出手多保住了一条腿,是节外生枝的话。”

“现在其实截肢也还来得及。”

米桓这话,十分不人道,但是这话却才把覃敏和妇女给吓到。

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腿,哪里能如此地就放弃,她立刻浑身瘫软地坐倒在地,完全失去了精神,双目无神,表情发苦,但一句话也没说。

丈夫砍了人,现在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

儿子截肢了。

打了儿子的人,却手术效果极好,而且还是自己的兄弟亲自主刀做的手术!

他怎么想,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为什么覃元武不亲自给覃云做手术?

为什么要全心全意地去把对方给治好啊?

待到米桓和陈柯龙等人都走后,覃敏扶着自己的母亲,去了icu的门口。

这个时候,覃敏的母亲,才问覃敏:“敏敏,你要记住,关键时候,什么亲戚,什么兄弟。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覃敏打理着自己的母亲头发,而后低声说:“妈,叔叔转院出去的时候,给我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哥那是互殴,具体的情节轻重,就是看不同的结果。如果对方没有留下什么残疾,那最多就是赔点钱。如果留了什么不可治愈的后遗症,那可能要进去!”

“那才叫一辈子都毁了。”

“他不给我大哥手术室,医者不自医,医不医至亲。而且叔叔他也对大哥的病无能为力,所以才各个地方请会诊,他已经尽力了。”

妇女转头,愕然地看向了覃敏。

“那他怎么不早说?”她母亲顿时哭了起来。

“你也要爸听叔叔他说话啊。”覃敏感慨,自己的老爸,那和自己的大哥就是一个脾气,急性子,丝毫等不得。

“他多倔啊?”两母女抱头痛哭起来。

但在icu门口,却不止她们两个哭,其他还有人也在哭,而且还有人,比她们哭得更加伤心,很快就压住了她们两个的声音……

周成可以下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十分了。

真前胸贴后背。

其他人还在台上完成缝合的时候。

下台脱衣服的时候,周成就直接冲向了麻醉医生,道:“麻醉老师,帮我开一瓶葡萄糖,我忍不住了。等会儿我补给你钱。”

听到周成这话,麻醉医生吓了一大跳,看着周成,然后立刻给周成开了一瓶五百不加任何药物的糖水。

周成接过,直接往手术室的后廊走道里冲。

一边跑,一边脱掉一只手套,然后推开门,戴着血迹斑斑手套的手拿着葡萄糖,右手则是脱了手套,把门往后一盖,就咕噜咕噜地猛地灌下。

觉得晕厥的感觉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丢丢。

背靠着手术室的后门,站了一阵,然后小口小口的抿着继续往肚子里送,然后慢慢下蹲,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动作,看得麻醉医生稍微有点莫名。

嘀咕:“有这么累得夸张么?”

蔡东凡看了他一眼,就守在了门口,看着周成在里面如一个孤独的饮者。

“两台断掌,三根断指,一台保肢,别人成熟的团队二十多个小时都未必搞得下来。”

“时间可以节省,步骤却一步不能差。”

“葡萄糖的钱,我等会儿转给骨科的米桓。不会让你出的。”蔡东凡没好气,语气很冷,似乎非常生气的样子。

手术室里的杨敏等人都立刻劝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蔡主任,消消气,消消气,杜医生绝对没这个意思。主要是葡萄糖这玩意儿虽然是甜的,但真的难喝啊。”

“您千万别客气。”杨敏赶紧劝说。

一瓶糖水首先不说不值几个钱,就算值钱,那也还轮不到蔡东凡来掏。

杨敏下台后方才知道,周成才完成了覃元武那边的手术,中途都没得停歇,就被覃元武喊来了这边,根本没时间休整喝口水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