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天都有防备了,怎么可能轻易得手。

她抬起眼睛,隔着中庭看见了他。他坐在主殿前的台阶上,看着有些累,恹恹没精神的样子。

一见云昭,他就笑了起来。

云昭一步步上前,余光下意识避开西殿,下颌微微侧向东边。

她生着一张极其明艳的脸。

眉眼比平日都骄傲,却依然藏不住那一丝动人的委屈破碎。

晏南天遥遥看着她,竟是有些痴。

云昭走到面前,发现他仍坐在台阶上不动。

他似乎瘦了些,眉骨分明。

“他是我娘的人,把他放了!”云昭垂眼看着他,颐指气使。

晏南天一瞬停顿也无:“好。”

他微微动了下手指,立刻便有暗卫掠出,替那个刺客松了绑,送出宫门。

他起身,极自然地牵向云昭。

“嗯?”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暖玉盏上,笑问,“给我带了什么毒?”

云昭把汤盅摔向他:“毒不死你!”

晏南天接住,一个劲儿地笑。

“你笑我去而复返?”云昭寒声问。

“怎么会。”他道,“这儿是你家,你想回便回。昭,我听他们说你去了旧日庭,以为你会多看一天星星才回来,不然我哪敢关殿门?”

他说着,打开暖玉盏,当着她的面毫不迟疑地喝下。

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

云昭要气死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她就在里面下毒!

“来。”他伸手牵她。

她手一躲,他只牵住了衣袖。

晏南天也不强求,牵着她的袖子,带她走进主殿。

他的屋子她闭着眼睛也能走。

进了寝殿,却是一怔。

那扇山水屏风被搬到殿侧,寝殿正中处,放置了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缸。

云昭:“?”

这便是他所谓的礼物?

晏南天笑吟吟示意她上前。

云昭走到缸边。

水光粼粼,一道如梦似幻的绡纱在水中浮沉。绡纱,水火不浸,刀斩不断。

鲛人取渊水织绡,此物只能产在深海。

可眼前的鲛绡上,分明以指尖血织进了几个风骨遒劲的字。

【唯愿执子之手,偕老白头。】

一看便是晏南天本人的字迹。

他在鲸落海公务繁忙,只能是在夜间不眠,每晚入海织绡。

不要命的疯子!

云昭脑袋嗡嗡的。她抬手,触了触水面。

波光颤动。

“阿昭。”

这个人用微微发哑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声说,“说出来总觉得轻,便想写给你看。写在纸上,怕你哪天生气便撕了、烧了、用水浸了。”

“只有这个,你毁不掉。”

他笑得像只风度翩翩的狐狸,“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妻。”

算计真心

“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妻。”

晏南天俯身,侧脸贴近。

熟悉的檀香味道好像又回来了。

云昭呆呆的。

她的指尖无意识般在水里轻轻搅动,泛起小圈小圈涟漪。

那句漂亮的誓言模糊在水光中。

当他的视线落下来时,云昭肩膀微颤,蜷起手指,“啪嗒”,一大颗泪珠砸进水面,溅起水花。

他立时动容,语气抑不住地心疼:“别哭,怪我不好,昭昭别哭。”

被她的眼泪打断,他似乎忽略了什么……晏南天念头将起,她转过身,一头扎向他,正中他的胸口,撞得他微微倒仰。

“我才没哭!”她抬起头,用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狠狠瞪他。

晏南天的眸光霎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弯起眼睛,俯身,一只手摁住她的脑袋,装模作样认真检查她的眼底:“……嗯,是没哭。”

笑容温和笃定。

看着他这副样子,云昭感觉自己胸口好像缠了一团湿漉漉的麻线,又沉,又乱,时不时牵扯着隐隐发疼。

他这是拿准了她的心思,知道她见着礼物就会心软。

这确是用了真心的、沉甸甸的情意。

换作从前,她肯定已经把它捞出来抱在怀里,吃饭睡觉都不舍得放下。

如今么……

云昭气咻咻道:“不是说水火不浸吗,那就让它在冷水里自己泡着吧!”

晏南天失笑:“好。”

两个人都没再看那道可可怜怜的绡纱一眼。

他把她牵到窗榻边,按坐在她自己的银绒团云垫上。

他坐在她身旁,烛光在窗纸上投下两道影。

就像天生一对。

“阿昭。”他垂眸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掩不住的憔悴,嗓子是哑的,“不是不想追你,是真没力气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