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这会儿还没来,梅娘怕饺子等久了会凉,便跟武鹏交代了几句,径直出门去了南城兵马司。

外头的街上熙熙攘攘,兵马司却依然是门庭冷落,梅娘见大门虚掩着,便推开门往里走。

想是还没到开印的日子,衙门里四处都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梅娘凭着记忆的方向往里走,转过两个拐角才看到一个人。

那人离得远远的,见有个姑娘走过来,立刻大声喝道:“什么人?”

一边叫着,那人就奔了过来。

“谁家的小丫头,这里是衙门,哪能由得你乱走——”

梅娘索性停下脚步,摘下了厚重的雪帽。

那人一看到梅娘的样子,顿时结巴起来。

“梅……梅姑娘?”

这时梅娘也瞧见了跑过来的人,居然是铁甲。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铁甲,原来你平日这么凶的呀?”

铁甲一下子涨红了脸,一个劲紧张地道歉。

“梅姑娘莫怪,是小人眼神不好,还当姑娘是外头人走错了地方呢,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梅娘举起手中的食盒,说道:“我来给顾大人送饭。”

听说是好吃的,铁甲顿时笑逐颜开。

“哎呀,怎么好劳烦姑娘亲自送过来?”铁甲一边客气,一边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食盒,“金戈出门有一会儿了,想是跟姑娘路上错过了。”

梅娘想了想,问道:“金戈是去我家里了吧?今儿南华楼开张,我是从酒楼那边过来的。”

“难怪呢。”铁甲恍然大悟,“这个金戈也真是糊涂,连南华楼开张的日子都不记得!梅姑娘,新年大吉大利,恭喜发财呀!”

梅娘笑道:“也祝你发财,我包了饺子,这会儿还热乎着,快去给大人送过去吧。”

铁甲听她的意思是要走,忙挽留道:“梅姑娘店里要是不忙的话,不妨进去坐坐,劳动姑娘跑这一趟,哪能连口茶都不喝就走呢?”

梅娘本想拒绝,铁甲却又赶紧加了一句:“等会儿金戈回来,知道让姑娘跑过来送菜,只怕又要担心了,说不准三爷还要骂他呢!姑娘稍坐一会儿,好歹让他跟您当面道个歉再走。”

话说到这份上,梅娘便不好再走,跟着他往顾南箫的公事房走去。

一路走着,除了铁甲,依然没看到什么人。

梅娘忍不住问道:“史家的案子都审完了吗?”

“看起来是差不多了,不过这审案子的事,谁说得准呢?指不定什么时候有人翻供了,有人又想起什么事来交待了,还要再查再审,唉。”

梅娘见铁甲唉声叹气,一脸掩不住的疲惫,便说道:“辛苦你们了,大过年的也不得回去跟家人团聚,为了我徒弟的案子,连年都过不成。”

铁甲赶紧摆手:“姑娘说得哪里话?三爷常说,兵贵神速,既然查到了线索就不能放过,一定要追查到底,这是他为官的本分。”

听到铁甲学着顾南箫的口吻,梅娘不禁有些好笑。

“既然案子还没查完,怎么衙门里都没什么人了?难不成都回家过年去了?”

一提起这事,铁甲就满腹怨言。

“别提了,那日三爷捡着姑娘的披风,以为姑娘是出了事,他忙着找姑娘,张口就是悬赏一千两银子,王猛和小吕子他们几个得了一千两赏银,这回可是过了个肥年!这几日他们忙着请客吃饭喝酒庆祝,衙门里的人跟着跑了一半!三爷又体谅大家过年还要办案,十分辛苦,这几日无事就由着他们去了,这起子没心肝的东西,越发跑了个干净!三爷要磨墨写字,屋里屋外想叫个打水的人都没有,还得小人去打水……”

铁甲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回头却发现梅娘不知何时没有跟上来,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怔怔地看着他。

“你说……大人为了找我,悬赏一千两银子?”

铁甲陡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

“那个……梅姑娘,我们三爷当时也是着急,才会……不对,三爷是官嘛,保护一方百姓本就是咱们的职责所在……再说,姑娘对我们三爷来说是不一样的……”

铁甲越描越黑,梅娘听得心里百味杂陈。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顾南箫找到她之后,那个情不自禁的拥抱。

在她的记忆里,顾南箫始终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她难以想象,那日他在胡同口捡到了自己的披风,会是何等的失态。

他那样的人,也会失去理智,乱了阵脚吗?

而且,是为了她?

铁甲见梅娘脸色凝重,只当自己说错了话,恨不能给梅娘跪下。

“梅姑娘,都是小人的不是,三爷早就叮嘱过,不许把这事儿告诉你,是小人说溜了嘴,梅姑娘,您大人有大量,您就当没听见……”

梅娘不语,只是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食盒,直接去了顾南箫的房间。

铁甲站在原地,愣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