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延贵想起那对母女就烦,恼道:“拦不住就不拦,让她搜去!”

他还不知道史二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是怕他又私藏了什么东西或者银子,想找个由头都刮拉到自己手里。

反正他现在该当的都当了,该卖的都卖了,就算史二太太的人把他的房子拆了,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小厮不敢再说,只得出去了。

想到史贞娘,史延贵突然灵机一动。

他转了转眼珠,看向林豹。

“林七爷,不知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叫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史延贵虽然如今落魄了,可我还有个秀才姑爷,等他日后他做了官,不愁没有我东山再起的日子,到时候您这点儿钱算什么……”

他本想色厉内荏地说出这番话,可是说着说着,就发觉不对劲了。

林豹等人听着他的话,一个个都露出了看傻子般的表情。

“史二老爷,您要编瞎话,怎么也不编得圆滑点儿?”林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嗤笑了起来,“你还想糊弄谁呀?你们两家前几天闹成那样,南城谁不知道啊?”

“那……那只是个误会……”史延贵硬撑着说道,还想搜肠刮肚地找理由。

没想到林豹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您不会还没听说吧?前儿您的好亲家已经去武家提亲了,摆明了是不要你女儿了!你还想拿秀才来压我?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林豹后面说了什么,史延贵已经听不清了。

他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梁家去武家提亲?梁坤他……要娶谁?”

林豹大声说道:“自然是武家二丫头了!梅姑娘现在那么出息,梁家指不定有多后悔呢!再瞧瞧你……”

又是武梅娘!!

史延贵只觉得喉头腥甜,哇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林豹吓了一跳,刚要站起身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重新坐下,又翘起了二郎腿。

“史二老爷,事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就别死撑着了,钱没了就再赚嘛,命可是自己的!”

他是来要债的,可也不想逼出人命来。

倒不是他心善,只是眼看就要过年了,要是出人命了,那多晦气!

史延贵完全听不到林豹在说什么了,他两眼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武梅娘,她是要逼死他吗?

还有梁家,和离书还没写好,就急着找下家了!

武梅娘定是看他史家彻底不可能翻身,才来落井下石的!

否则,凭武梅娘如今的本事,找什么样的人家不行,非要找梁坤这个不能人事的二手男人?

她就是要逼死他们!

真是欺人太甚!

林豹说了半天,见史延贵面如金纸,似乎随时可能晕倒,生怕惹出事端来,便胡乱威胁了几句,带了人扬长而去。

史延贵坐倒在椅子上,心里一波波恨意止不住地往上涌。

他的醉仙楼完了,他的钱没了,他的女儿被毁了。

这一切,都是拜武梅娘所赐!

她既然不给自己留活路,那他索性就跟她拼个鱼死网破!

葱烧海参

史延贵虽然没有得到史贞娘的嫁妆, 可是有了林豹的刺激,对梁家人是恨之入骨,这日天还没亮, 就带人去了狗尾胡同, 亲自把梁家人从自己的宅子赶了出来。

梁鹏和梁付氏虽然责备梁坤一声不响就决定了去广西当师爷, 对他拿出来二十两银子却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尽管他们被史延贵揪出被窝赶走, 梁鹏还是硬气地怼了史延贵几句, 这才带着梁付氏和梁坤离开。

全程梁坤都一言不发, 似乎对他们的对骂毫无兴趣。

一家三口沦落街头,在某个路口,一向合作愉快的梁鹏和梁付氏却发生了争吵。

梁鹏认为如今又不是没钱,正该寻个像样的宅子赁下居住,就算租不到合适的宅子,还是可以住客栈的嘛。

毕竟他家是秀才之家,他可是堂堂的梁老爷,万万不能在吃住上亏待自己的。

梁付氏比他清醒些, 她叫骂着梁鹏出的馊主意, 非要把金主史贞娘赶走,如今一家没得吃又没得住, 正该节省些花用,就这二十两银子,要是住客栈能花几天?这钱花完了又该怎么办?

提到史家的事,梁鹏就怨气顿生。

要不是梁付氏半夜去堵史贞娘的门, 何至于发现王瑞,更不至于把事情闹大了, 他们就还可以过着有房住有人养有丫头婆子伺候的好日子。

两人越吵越凶,把史贞娘和王瑞的事扒出来大吼大叫,互相责骂对方愚蠢,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于是很快就有人发现这是曾经嚣张无比的梁老爷和梁太太,那旁边这位就一定是传说中不能人事的梁秀才了。

被众人指指点点了半天,梁坤忍无可忍,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