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可是史贞娘后半辈子的依靠,史延贵如今外面一屁股的债,要是落到史延贵手里可就不知道什么样了。

至于和离书和宅子,她倒是不着急。

史贞娘连人带东西都回了娘家,梁家还有什么指望,只怕比他们更急着摆脱史贞娘,好早点儿说下一门亲事。

没想到史延贵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提前派了管家和小厮去狗尾胡同搬东西,史二太太派去的婆子跟史延贵的小厮在狗尾胡同大打出手,从屋子里打到屋子外头,又引来无数人看了个大热闹。

趁着他们自己人打架,梁付氏跑进史贞娘的屋子里翻东西找首饰,找到什么就往身上塞什么,梁鹏则站在门口给她把风。

屋子外头打了半天,中老年妇女一派以豁出命的彪悍以及阴损的手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史延贵的管家小厮们个个脸上挂彩身上有伤,捂着□□缩在墙角,眼睁睁看着婆子们把一箱箱东西搬上了马车。

他们打架是要钱,这帮老娘们儿打架是要命啊!

婆子们搬完了屋里的东西,雷婆子又毫不客气地把梁付氏拉出来,从头到脚搜了一个遍,连袜子都没放过。

梁付氏又是哭又是喊,可是雷婆子早就对她怀恨在心,这几个月家里粗活重活梁付氏都让她干,连马桶都是她刷,雷婆子满心都是新仇旧恨,哪里还管梁付氏的死活。

在亲友团的帮助下,雷婆子把梁付氏搜了一干二净,梁付氏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东西全都被雷婆子搜走了。

看着雷婆子等人满载而去,梁鹏和梁付氏欲哭无泪。

没了金主包养,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更要命的是,史家还让他们两天之内搬走!

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他们一无所有,该去哪里啊?

雷婆子等人回了史家,在得知史延贵果然派了人提前去搬东西之后,史二太太对史延贵那刚刚升起来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她就知道,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史延贵性情大变,根本就不是关心史贞娘,而是惦记史贞娘的嫁妆!

史二太太一边痛定思痛,反思自己居然差点儿被糖衣炮弹击倒,一边挖空心思,想着把史贞娘的东西藏好,千万不能被史延贵发现。

史延贵在看到自己派去的人个个儿战损的狼狈样儿之后,就知道自己的苦心谋划又落了空。

都是多年的夫妻,谁不知道谁,他连找史二太太要东西的想法都没有,只能另想辙了。

虽然一堆债主追着他要债,史延贵却怎么也没办法集中精神想办法。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武梅娘,这个死丫头,干倒了他的醉仙楼,还害了史贞娘的一辈子!

现在外头人人都说,他的女儿比不过武梅娘,连他自己也不是武梅娘的对手!

他开了这么多年的酒楼,经营了许久的人脉,积攒了那么多的钱财,现在一切都完了!

这个武梅娘,真是他的克星!

梁鹏和梁付氏在雪天寒地里站了好半天,直到一个甲长过来问他们是不是疯了,两个人才回过神来,匆匆进了门。

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厨房里冷锅冷灶,史家的人带着怒气来的,哪会对他们手下留情,能搬走的都说是史贞娘出钱置办下的,统统搬了个精光,搬不走的也都又是砸又是扔,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夫妻俩面色戚然,小心地走到梁坤的房门前。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却没有点灯,从外头看去依然漆黑一片,似乎一丝人气都没有。

梁付氏推开房门,见炕上朦胧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不禁哭出声来。

“儿啊,咱们现在可怎么办呀……”

梁鹏推了她一把,怒道:“要哭也进去哭,别挡着门!坤儿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呢,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史贞娘被他们赶回了娘家,现在可没有冤大头给梁坤买药治病了。

梁付氏哭着进了屋,梁鹏紧随其后,进屋便摸索着点着了油灯。

梁坤依然背对外躺在炕上,对他们的谈话似乎一无所闻。

见梁坤不动也不出声,梁付氏还以为他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那史家真不是好东西,自家女儿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丑事,他们还不承认,说什么捉奸捉双,没了奸夫就死活不承认!还骂咱们污蔑史贞娘的清白,我呸!坤儿你放心,明儿我就去衙门告他们,我就不信官兵抓不到一个王瑞!等着吧,史家要是怕丢人,肯定还得来求咱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听梁坤突然开口。

“告什么告?你当衙门是你家开的!”梁坤翻身起来,乍一下起猛了顿时一阵头晕,他扶着额头,冷冷地说道,“史家说的有什么错?奸夫没了,你红口白牙拿什么去告人家?你忘了诬告的罪名了吗?”

梁付氏想起当初在大牢的美好时光,顿时一个激灵。

她看着梁坤灰白的脸,不由得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