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下意识握紧手中佩剑,一步上前就要跟着。

却不成想,那侍女轻飘飘抬手一拦,“我家夫人说了,接下来的地方,男子不便前往,还请周老板谅解。”

苏珞浅飞快朝承影使了个眼神,压下他几欲上前理论的架势。

她淡声道,“今日怕是没那么早回去,你且归府,同小郎君说一声。”

话落,又巧笑着看向那侍女,“如此,那便有劳这位姑娘了。”

苏珞浅既这么说,承影心知她已有应对之策,况且还有王爷暗中保护,思及此,他便没再说什么,目送着那马车一路辚辚向前。

临近年关,虽天气寒凉,但城内街道反而更热闹了些。

街上多是置办年货的百姓,也有不少在准备着祭神祭祖的物件。

苏珞浅坐在车厢内柔软的坐垫上,轻轻抬手掀开帷裳一角。

不知是路过哪家宅院,从院里头伸出几支枝丫,枝头上是几朵小小的红梅。

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开来。

那红梅枝头压了雪,欲坠不坠,摇晃间便是娇红却冷清的美景。

江南的冬日虽是湿寒不断,但这雪景,倒是别有风情。

有点点雪花顺着半掀开的帷裳飘进来,落在她手背上。

吹了会儿风,那只素白柔荑冻得有些红。

苏珞浅自知身体刚好没多久,便也不再贪景,将手收回来,藏进氅衣中,捂住出门前陆璟肆非要她带着的汤婆子。

从庄府到平湖并不远,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庄菱是在平湖何处等着她。

等到马车停下时,她隔着帷裳亦能隐隐嗅到一股脂粉味,心下微沉,一下马车。

果然——

庄菱约她来了象姑馆。

她下意识抬眸扫了扫四周。

眼下正是大白天,且今日落雪,这个时辰,象姑馆附近十分安静。

灰蒙蒙的天空中,只偶有鸟雀飞过。

苏珞浅知晓陆璟肆就在这附近保护自己,放心地抬步进了馆门。

象姑馆内似是被庄菱有意清了场,一楼一个人也没有。

倒是在二楼楼梯把手处,有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在指引她上楼。

二楼厢房内,隐隐有丝竹音乐声传来。

苏珞浅心中已有应对之法,便自在了些,拾阶而上。

厢房房门大敞着,里头宽阔,几名象姑在纱帐后,或低头抚琴,或垂眸抚琵琶。

这屋里应是燃了炭,比外头暖和许多。

但即使是这样,苏珞浅在看到他们身上仅着单衣,隐隐露出的白皙胸膛时,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也默默地为他们觉得凉飕飕的。

庄菱侧眸,看到她就站在门口,连忙坐起身,赤着足踩开服侍在一旁的象姑。

笑着朝苏珞浅招手,“周老板,快来这边坐。”

苏珞浅从善如流地回她一个笑,莲步轻移,在她身旁坐下。

她目光下意识一扫,今日这房中,倒是不见恒哥儿的身影。

庄菱见她的眼色,轻笑了声,命他们停下奏乐,“你来扬州少说也有月余,之前我就想邀你来此,但你身子染了风寒,只得拖到今日。”

苏珞浅将汤婆子放在一旁,又顺手褪下厚实的氅衣。

一旁的一名象姑见她动作,连忙上前想要接过氅衣,却被苏珞浅躲开。

她扫了他一眼,眸色微厉,将氅衣递给房门口候着的侍女。

那是庄府的侍女,并非这象姑馆内的。

庄菱霎时明白过来,抬腿一脚踹在那象姑身上,“狗东西,让你动了吗!”

待那侍女接过氅衣,苏珞浅才笑着朝庄菱低语,“庄老板,我这人有些爱干净,您可别介意。”

庄菱自然懂她是什么意思,豪爽大笑,“周老板,我喜欢你这性子。”

她猛地扫开跪在她身侧的象姑递过来的葡萄,“这些脏东西,拿来瞧瞧取乐取乐也便罢了,如何近得了你的身。”

这扬州城里的象姑馆,分为两种。

一种以接待男客为主,一种以接待女客为主。

馆分男女,但这些象姑并非偏安一隅,因此接的客究竟是否有固定男女那可就不好说了。

扬州平湖这一处,皮肉生意当真是处处透着恶心。

庄菱虽从未在象姑馆过夜,但她常来,自是要比别人多清楚些门道。

因此她从未让这些象姑伺候她那档子事。

来这儿只是得个意趣,她最喜欢的,还是像恒哥儿那样的清白之身。

更何况,今日她找周芙来是有要事谈,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惹她不快。

思及此,庄菱亲自扶酒壶为周芙杯中斟酒,却不想被她轻轻挡住。

她眉眼微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周老板,这是何意?”

苏珞浅弯唇轻笑,抬手接过她手中的酒壶,“庄老板,我那铺面和仓库已经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