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林沉玉这三个字时,一腔的血就活络了起来,横冲直撞,满心发疼。

他?想,他?也许真的很恨她,才?能听见一个名字,就被调动了所有的情绪。

他?接过玉交枝递给他?的面具,轻轻戴上,遮掩住丑陋的面容。

“我?要杀了她吗?”

“不?,杀她太便宜她了。不?瞒督公说,我?也是她的仇人。作为代价,找到林沉玉后,我?会带她走,把她带回去,慢慢折磨她。”

萧匪石率先开口:“所以,你是谁?”

“你的盟友,如今的衡山派掌门?玉交枝。”

“我?们结盟过?那我?们盟定了什么呢?”

玉交枝微笑:

“我?,助你找林沉玉,助你灭了霍家并霍家在江湖的暗部;而你,助我?登上武林至尊,助我?去杀一个人。”

“谁?”

日?光照在玉交枝面靥上,纤细修长的睫毛垂下灰色阴影,给他?碧绿透亮的眸子笼上轻纱,日?光里?的他?眉眼深邃,骨相隽越如雕刻而成,他?美的神圣又纯净,让人不?禁落泪。

他?的声音清亮如歌,空灵又美妙:

“我?要你助我?杀了我?的骨肉至亲亲生父亲,当今九五之尊的帝王,顾螭。”

玉交枝握住了萧匪石的手,他?的手白皙而匀称,肌肤紧致而有光泽,萧匪石的手肮脏削瘦,皲裂生茧。两个人四目相对,各人眼里?有各人的晦暗阴森。

一个丑陋如鬼,一个清丽如仙,可从彼此的眼里?他?们读出来,他?们是同类人。

十恶不?赦的纯种的恶人。

妇人夜间?回家时,那个乞丐已经不?见了,他?在桌上留下了一个玉佩,并一封信。

“若遇急难,带玉佩来京城锦衣卫寻吾。”

官道上的马车里?,玉交枝饶有兴致的看着萧匪石,他?扫了眼远处低矮的农家,收回目光:

“我?以为,你会杀了那对母子。”

萧匪石带着面具,黝黑的瞳仁几乎和黢黑的面具融为一体,他?呼吸声音闷在厚重的铁面下,好似冬日?北风,沙哑呼啸: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交枝笑:“你不?是人,你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杀人放火,忘恩负义,瞒上欺下,天?底下的好事你一样不?沾,天?底下的坏事你没有没做过的。”

他?补了一句:“就和我?一样吧。”

萧匪石闭眼,他?有些疲惫:

“我?不?记得?了。”

“你应该杀了他?们的,斩草除根,重新找回这种美妙的感觉,督公。”

萧匪石犹豫了一瞬,玉交枝递给他?一把刀:“这是你最心爱的部下的刀,你连他?都杀了。你的心腹还不?算什么,你的亲妹妹,你的救命恩人,都死在你的刀下。你心里?应该充满恨,督公,杀了那对母子吧,让他?们的命重新唤起你的血性,如何?”

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劝诱之意。

萧匪石睁开眼,他?目光里?有一丝迷茫,他?对着玉交枝开口道:

“我?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心里?极度的平静,没有了她,爱恨都流走了,我?现在心里?没有爱,也没有恨。恨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他?轻轻抚上那把刀:“我?现在,暂时不?想杀人。走吧。”

他?恨着什么?又爱着什么呢?

用一句话戏词形容林沉玉现在的心情就是:

转头逃出天罗网, 翻身跳出是非墙。

真畅快也!

自打林沉玉从晋安逃脱出来后,一路披星戴月不徘徊,连赶了?七八日的脚程, 终于进了?梁州地界, 看见了?界碑后,她?终于是安心了?下来,来到梁州一切都好说了?,有?澹台无?华接应,她的日子大抵不会难过。她也放松了?心思, 今日有?些晚了?,门禁下了进不去华阴城, 只得在石家?坡前停歇, 准备休息了?。

正值黄昏, 道上芳草萋微,斜阳昏黄。

石家?坡往前有?一处瀑布, 瀑前有?一处石碑,顾盼生眼尖,瞧见什么的字, 喃喃念出来:“鱼难水。”

这名字倒有?意?思。

“此地叫鱼难水,这个悬崖是扑水崖, 高应该有?百半丈左右吧,极为险峻鱼不能?过, 所以叫鱼难水。”林沉玉笑着解释。

燕洄看她?:“想不到这些事儿你都一清二楚, 林弟倒是学识渊博。”

他自小青楼长大,后来跟了?萧匪石, 略读了?几?本书,虽说偶尔也会出任务儿走?南闯北, 但所到之处无?非行宴和杀人二字,对于当?地的风土人情一无?所知,自然比不上闯荡江湖的林沉玉。

对于林沉玉来说,闯荡江湖,起?身就是为了?游千山玩万水,江湖恩怨比武争强固然惹强者向往,但清晨泰山介丘岩上初生的朝阳,小瀛洲中?秋的三潭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