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自家孩子淘气惹事,李知府先松了一口气,道:“知远这孩子一向皮厚,挨几下打也没什么。既然潘将军捉他并无正当理由,倒是好办。我就去县里要人就是。”

“赵恒和八郎已是去要人了。”王翰林道:“若是要得回来也还罢了,若是要不回来,咱们还要设法。”

王翰林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让柳氏把女儿带后院去。柳氏扯英华,英华不肯动。柳氏恼了,揪着英华的胳膊就朝外扯。英华吃痛,脚还似钉子钉在地下一般。柳氏运气一扯,把她扯出来,啐道:“不过是人被对头关起来了,多大点事,你怕什么?”

“若不是因为我,潘晓霜的哥哥怎么会找他麻烦。”英华哽咽。

“他和你定了亲,就当替你遮风挡雨。”柳氏把女儿拉到梧桐院里,抽出手帕给女儿揩泪,安慰道:“别哭了,潘菘到富春县里来,还没有治死过人呢。只要人不死,一切好商量。”

若是被打坏了胳膊腿,怎么办?英华拿着手帕抹着眼泪,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朝坏处想。

柳氏看女儿这般,恨的拿手指头戳她,道:“脓包,你就不想想怎么把这个亏还回去?”

英华咬牙切齿道:“还席是一定的,只是——要先把人弄出来。”

“哦,你说说你要怎么收拾潘晓霜?”柳氏冷笑道:“你摆出这个哭脸来,休说想扎人家两刀,你还没近身就被人赶出来了。笑,微笑。”

英华挤了几次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老田妈捧着脸盆过来给二小姐洗脸,轻声劝柳氏道:“换了谁不哭呀,缓过劲来就好了。”

柳氏叹息道:“原是我的错。叫这孩子过的太顺当了,遇到一点事就拿不定主意。”

“我哪有拿不定主意!”英华扭头,嗔道:“我跑的时候,看见李大哥都被人打出血来。若不是为了让我逃脱,他自家想跑必能跑走的。我一想到这个,就心里难受的紧,恨不能马上把他救出来。”

“呸。”柳氏啐了女儿一口,道:“潘菘那孩子从前也没有这么二啊,怎么到了富春,就这样张狂?”

老田妈探脖,道:“夫人屋里说话,我去请玉薇来,京里有什么新消息,叫她讲讲?”

少时玉薇过来,不等柳氏开口问,便道:“京里乱的很,官家身上不大好,赵宰相力劝官家立太子,如今各位皇子都在使劲呢。倒是潘太师,听讲上个月居然赴了晋王的赏菊会,如今两家来往亲热的很。官家这几个月都住在潘贤妃那里,便是皇后娘娘想见官家,潘贤妃拦着都不许见。”

英华听了,托腮思索半日,道:“潘贤妃生的皇子尚小,若是官家到了不得不立太子的地步,也不会立她生的儿。潘家这个时候和晋王打的火热,想来都是不想就立太子的罢。”

“她这个,叫与虎谋皮。”柳氏冷笑道:“官家若是还能拖十几年,拖到几个皇子都老了,拖到她生的儿有出息还罢了。若是官家拖不得,咱们就等着看她下场罢了。”

“那潘菘这般……”英华想了又想,有些不确定,“是做了谁的刀?”

“然。”柳氏冷笑道:“必是谁私底下给许给他好处,叫他无法无天的闹,最好闹到迁都不成。”

最不想迁都的,天底下的人都晓得是晋王。英华想到赵恒离京到富春来已经数月,潘晓霜才跑来寻赵恒,她为什么会来?八成晋王那边做的手脚。英华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道:“因为赵恒的缘故,潘晓霜一向跟我不对。这般儿,不是坑我们呢?”

“想做皇帝的人,七窍玲珑心思,旁人哪里猜得准。”柳氏摸摸女儿的头,道:“不过呢,你别怕,万事有爹娘在,便是天王老子,娘也不许他欺负我们家英华。”

“那……娘打算怎么收拾潘菘兄妹?”英华的眼睛闪闪发亮。

“你爹不是和你公公正在商量么。”柳氏道:“他们走的是正道儿,若是正道不通,咱们再使花招。”

玉薇微笑道:“其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花招最有效,然我们老爷多少有些儿古板,所以我们太太自从嫁给老爷之后,都没耍过花招了。”附在英华耳畔轻声说:“想来那位潘小姐是不晓得小姐和李少爷定了亲的。若是他们不把姑爷放回来,咱们只悄悄把她约出来见面,就说小王爷一心想娶你,无奈你已经定了亲,所以呢她若是想成全小王爷和你,倒不妨把姑爷关一辈子。”

英华愣了一下,捏拳道:“双管齐下才好使。咱们就去见潘晓霜,怎么样?”

柳氏对玉薇赞同的使了个眼色。玉薇便笑应道:“坐奴的马车到县里去呀,奴和知县太太结了干姐妹,就带小姐去她那里坐坐,只说小姐和潘小姐都是京里女学的学生,她要讨好上司,必要请潘小姐来坐坐。”

“那我去梳头换衣。”英华破啼为笑,跑的飞快,回到她自己院里,就喊杏仁来,与她梳了个双螺髻,捡了几样时新步摇并簪环妆饰,梨蕊还取了几片呵胶贴在英华眉心,弄出半朵梅花形来。因前几日在府城做了几件销金衣服,杏仁就挑了一件淡绿底织金折枝花罗背子的与英华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