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

她两手撑在水池边,虎口朝前,周遭的空气沉了下去,俨然谈判的架势。

顾恬恬没听懂,“啊?”

顾佩言将话说明:“故意占用三楼的浴室,把施盈盈支到楼上洗澡。”

自从方舒那晚自称“施盈盈”,她们都开始用这个名字称呼她。

这一指责,顾恬恬着实被冤枉了,葡萄般的大眸子一瞪:“我才没有呢!”

她急得脚一跺,“我今天录歌回来晚了,跟盈盈姐洗澡的时间衝突了不行啊?再说了,四楼的浴室又不是你专用的,你能用,我能用,盈盈姐用一下,怎么了?”

她可是施盈盈的头号守护者,发誓不能让她被冷头冷脸的混蛋姐姐欺负。然而,正当她摇旗呐喊,却猛然从顾佩言不自然的表情中,捕捉到那么一丝,窘态。

“哎等等。”顾恬恬看到铁树开花般拉住她,“你这什么表情啊?”

顾佩言敛起眼神,冷冷瞥她一眼,“无聊。”

“不对不对不对。”

顾恬恬的睡衣带着一个兔子帽,蹦跶去阻拦顾佩言的这两下,头顶的兔耳朵欢脱得直跳,“我本来以为,盈盈姐做了什么让你刮目相看,你又想心软又觉得要铁石心肠训练她,所以才来洗冷水脸。其实,不是,是吧?”

漂亮眸子一弯,逼问到:“你是不是偷看人家洗澡了?”

嗡!

这一问,可谓是一口喧天锣鼓敲到了顾佩言的天灵盖,诘问到了她的灵魂。好在她平时训练有素,板着脸习惯了,才不慌不忙地挤出一句:

“明天起,录音棚收费。”

这下轮到顾恬恬傻眼了——顾佩言执掌一家王牌经纪公司,还搭建了摄影棚和录音棚,公司艺人使用方便,不使用时还可以出租。顾恬恬从去年开始在网上直播唱歌,最近打算出一首新歌,时常要用录音棚。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资本家,略略略!”语罢,顶着她的兔耳朵蹦去楼上了。

顾佩言怅然若失地坐到沙发上,脑中闪过方才在浴室里,方舒那双惊恐濡湿的眸子,心尖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她伸手,在胸口的位置挠了一挠,并没有止痒,反而骚动得更厉害了。

顾佩言,你好没用。

单人充电,双人来电(一)

大船走深水,方能见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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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盈盈开始每天固定时间去上仪态课程,没过多久,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就有了很大的变化。然而,她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

她要改掉一切习惯,乃至在復仇时,就这么活生生站在那对毫无人性的人面前,她们也认不出,她就是施盈盈。

那是8月中旬,施盈盈第一次烧整修复手术的纱布已经取下。原本表皮牵扯的伤口看上去很红,皮肤组织还有一些小凹陷,但疙瘩块的死肉已经没了。总体来说,肉眼可以看到手术的效果。

这天周五,一家三口在餐桌上吃晚饭。顾恬恬平日在学校住,只有周末才回家,每次吃饭定要关心施盈盈这一周的情况。

“对了,盈盈姐,这周复查,医生怎么说?”

施盈盈夹了一小团米饭放入口中,咀嚼下咽后回她:“说恢復得很好,让我坚持早晚涂药,然后下周继续去复查,如果情况好的话,第二次手术可以不用等45天。”

“那好耶!”

顾恬恬握着筷子鼓掌,眼睛笑得弯弯的,“这样我就可以看到你原来的样子啦!我之前一直想找,但说什么你自焚影响青少年心理健康,把你给封杀了,害我一张照片都”

说到一半,接到了饭桌对面,顾佩言充满核能量的眼神。再去看站在一旁的佣人,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说错话了。

“盈盈姐,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恬恬的性格属于嘴比脑快,有时脑子想到那里的时候,嘴巴已经先一步将话说了出去,覆水难收。

好在那段“过去”已经被施盈盈封存在一个装满冷兵器的箱子里,再伤不到她了。她笑了一笑,将顾恬恬最喜欢的红烧肉夹了一块给她。

“没事。不过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啊?为什么?”

“就算我的脸复原,我也是施盈盈,做不回方舒。”

她每天晚上都会拍一张照片存檔,前后半个月的工夫,气质,仪态,神情,两张照片已经能看出质的区别。更何况,她做的改变,不仅是手术和仪态。

一旁安静吃饭的顾佩言终于说了开饭之后的第一句话:“怎么开始用左手了?”

顾恬恬一愣,“左手?”

目光匆匆落到施盈盈的手,果不其然,上周还习惯用右手吃饭的施盈盈,今天突然就换成了左手。

“对啊,盈盈姐,你怎么突然用左手了?”

施盈盈现在已经会自己给自己设置要求了:“既然要成为一个全新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