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叩,顺势拔出。

“凌——”

一声低越剑鸣,无锋之剑,缓缓拔动。

一寸寸离鞘,一寸寸开刃。

“铮!”

绝世神剑初见天日,如凤啸,如龙吟。

东方敛单手掐诀,迫出精魂元血,并指抹过剑身。

“嗡……”

剑锋兴奋激颤,轰然一震,剑意荡出数百里,满城兵器铿锵共鸣。

就连“清平君”腰间的本命剑也在颤。他单手摁剑:“啧。”

“铮!”

收剑,归鞘。

东方敛故作淡定,唇角却怎么压也压不平。

“清平君”:“多大点事。”

东方敛眉眼骄矜:“嗯,多大点事!”

善堂穹顶,失去光泽的天照镜坠落下来,“铛啷”一声,跌成两片。

二人面面相觑。

东方敛轻嘶,心疼道:“可惜了这个镜子!”

“清平君”瞥向他手中黑剑,意味不明:“行了,办事。”

东方敛意气风发:“引出北天老狗么,小菜一碟。”

“……”

神山。

北天神君前脚刚走,云昭后脚就进了望月陵。

陵墓中遍布寒玉,每一块都是极其珍稀的上等好料,望月神女躺在寒玉棺中,躯体保存完好,就像睡着了一样。

靠近这只寒气四溢的玉棺,云昭胸口攒动的奇妙感受便愈加分明。

走到棺前,站定。

她垂眸去看,只见望月神女面容憔悴,身材枯瘦,紧闭的眉眼间仍能看出焦虑愁容。

云昭轻轻摇了下头,探出一只手,放在尸身头顶。

心口异感微动。

她闭上双眼,以意念操纵已然变得强大的魂力,蓦地一收!

“嗡……”

无数记忆涌入识海,她再一次看尽了望月神女不幸的一生。

说不幸,或许也不太准确。

毕竟在望月神女自己眼中,她的一生何其令人艳羡。

云昭轻轻摁着额角,浮光掠影地阅过眼前记忆。

这些记忆与那一日吞噬望月阴影时的破碎记忆完全重合。

那日是片段,今日是完整一生。

云昭心下略微生疑。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份记忆?

画面飞速流逝。

在完整的记忆中,北天神君的嘴脸更加清晰分明。

他厌弃因为生育而变得不再美丽饱满的望月,他的不加掩饰,让云昭读出了他眼睛里深藏的自厌——他上位太迟,没能在神体状态最好的年岁执掌北天权柄与香火,只成了如今这副中年男人的模样,论资质天然便矮了东天帝一头。

他厌望月,亦是厌自己。

望月神女生下弦月不久就死了。

记忆再度续上,便是北天神君用邪阵召回了望月神女的阴魂,夺舍弦月神女。

云昭心头蓦地一跳。

这份记忆……并不相同。

望月神女阴魂归来,但她在弦月神女的身躯里撞上的,并不是云昭。而是另一只极其凶戾的鬼。

倒霉的望月神女还没来得及夺舍弦月,便被那只厉鬼撕碎、吞噬。

记忆戛然而止,只余下一缕赤红如血的魂魄残骸。

云昭心下微凛,正迟疑时,这缕残魂已有消散之势。

‘它很重要。’

心口攒动的奇异感受告诉她,它很重要。

云昭意念一定,神魂卷向这缕血魄残骸,将其一口吞下!

“嗡……滋嘤!”

识海传出万千针扎般的刺痛。

如被火煎,如被雷裂,如被冰封,如被利刃切割。

心口有阴火煅烧,让她压不住戾气,只想将眼前一切撕碎。

云昭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世界,好像蒙上了一层纱般的血雾。

她看见了云满霜。

他倒在她身前,身体残破,浑身是血,已是回光返照的样子。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眼睛里倒映出她的模样——面色青灰,眼瞳一片漆黑不见眼白,生着利爪和两枚尖利的獠牙。

一只厉鬼。最厉的那种鬼。

云满霜一点儿都不怕。

他濒死的双眼盛满了情意和愧疚,他拼尽全力颤颤抬起手,想摸她恐怖的脸。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云昭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意念。

满腔恨意与恶意。

不动手撕碎他,而是看着他自己死,已经是“自己”给这个人最大的仁慈。

他一直抬着那只手。

死了很久也没有放下。

云昭心绪复杂——这是“原剧情”。

原剧情里,云昭惨死凉川,化身厉鬼,得到赵宗元倾力相助,修成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