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冠城有些莫名:“我们没有必要讨论这些事情吧?再说了,爱不爱的,有时连自己都不清楚,别人怎么能断定呢?”

“我当然能。”栾彰直盯着纪冠城的双眼说道,“你应该清楚我用你那颗可芯片做过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原来一样。你嘴上说的和你大脑里想的并不一致,你没有产生过‘爱情’那样的情绪。”他慢慢贴近纪冠城,手掌悬在纪冠城的脸侧,想要触碰又克制不去触碰,只能低声说道:“你骗不了我,因为你爱一个人时会露出怎样的神态,传递出怎样的情绪,产生怎样的兴奋……我最清楚。”

纪冠城垂眼听完栾彰这番话后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抬头问栾彰:“我骗你什么?从头到尾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从纪冠城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栾彰颇为欣喜,手掌捧在了纪冠城的脸颊上。纪冠城没有躲闪,栾彰继续说:“晚上的那个问题,我还没有问完。”

“什么问题?”

“如果……如果我收回我曾说过的话,如果我可以把你摆回原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你愿意重新来过吗?”

他意识到与纪冠城交往会让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受到影响,后者对于他更重要,所以他可以毅然决然地抛弃前者。可是当他发现纪冠城不在他的身边反而让他陷入更加巨大的困境,不单单是事业受阻,更让自己的思维和精神状态,甚至身体状态都遭到了冲击,他的一切都无法继续下去了,他只能把纪冠城找回来。

纪冠城听后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态,他像个思考的雕像,只有平稳的呼吸能证明他是在线的。栾彰已经给出了他能给的全部条件,这是他的极限,纪冠城自然知晓。他只是在许久之后叹了口气,慢慢地,轻轻地吻了一下栾彰。

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情感,明明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拥有的接触,可是栾彰感受不到任何信息。

只听纪冠城说道:“你认为,我还能对你产生那种情绪吗?”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相信的吗?”栾彰说,“我们还可以像原来那样,我会对你很好,满足你全部的要求,这一次没有欺骗和隐瞒,一切都是可以重新建立的。”

“你说得没错,但是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纪冠城走到柜子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交到栾彰手中。栾彰见是一个透明的自封袋,屋内没开灯,几乎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凭形状大小和重量猜测,栾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颗芯片是前不久取出来的,对,就是你发现信号断掉的时候。当时你以为我死了吧?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情,我确实感觉像是要死了一样。原来芯片性能被拉到最大的时候会那么痛苦,现在让我回忆……不,我宁愿死都不想再回忆了。”纪冠城说,“我来芝加哥就是为了把它取出来,我的朋友帮了我。取出来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算是物归原主吧。”

他见栾彰一动不动,以为栾彰不相信,就拉起栾彰的手摸到自己的后脖颈上。栾彰的指尖顿时感受到了一条十分明显的疤痕凸起,纪冠城轻笑解释:“你看,植进去的时候是没有这道疤的。唔……取出来的时候手法不太好,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伤口愈合之后就不疼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栾彰质问。

“我想说……”纪冠城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不知道是芯片工作产生的辐射问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我现在,我……我没有那种能力了。”

栾彰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纪冠城用手指点了点额头:“前额叶受损,查过很多次,思维、智力、记忆力、开心或者不开心之类的感知能力都没有问题。唯独……”说罢,他双手搭在栾彰的肩膀上,像是证明一样再度吻上了栾彰,吻上了这个他曾最爱的人。

他吻得很深,也很努力,栾彰顺势抱住他抚摸,两人撞到了沙发跌入其中。就在栾彰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时,只听纪冠城说:“你有感觉吗?不是身体上,是大脑层面上的。我……我感觉不到了。”

一句话终止了栾彰的动作。

“我再也没有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了。”纪冠城平静说道,“抱歉。”

栾彰不知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还是听力出了问题,他下意识地甩了下头,无法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抱歉。”纪冠城亲手把栾彰从自己身上推开,“你问题中的两个选项从根本上已经不成立了,而且……”说着说着,他本来平静的情绪产生了一丝波动,那张总是洋溢着乐观笑容的脸庞呈现出难过的神态,怅然道:“太迟了。”

“不……”栾彰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人拥有最复杂的能力就是说谎,你把芯片还给我,然后告诉我一件无法验证的事情,你觉得我会信你?你只是……你只是……”他害怕说出那个自己最不想承认的现实,纪冠城真的不爱他了,只是为了给他留下最后一丝丝颜面才出此下策。

你很好,你很优秀,我不恨你但我也没有办法再爱你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