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匪石被推了出去于院外行?刑,顾螭兀自?气?愤不休,问身边的小侍:“割几?刀了?”

“割了十六刀,可督公?他,毫无?惧色。”

“他倒是脾气?硬,我倒要看看割到几?百刀,他还能不能这样硬气?!”

顾螭气?不过?,决定出去看,刽子手看见他来,先?停了手,跪下,顾螭看着额头冒汗的萧匪石,冷笑?走上前。

萧匪石被人绑木架上,洁白的衣袖里空了一块,沉甸甸的血几?乎兜不住,秋风也吹难动。鬓发凌乱,倒是有几?分凄美颜色。

他面色惨白,脊梁挺拔,见顾螭来,低眉叹息:

“臣子血肉丑陋,恐污秽帝王视听。”

顾螭皱眉:“你不恨朕吗?”

萧匪石摇摇头:“圣上待朕恩重如山,臣甘之如饴。臣愿以身为牲祭,化作血雨肉片,替圣上乞求一个长治久安,江山永固。”

顾螭微动容。

霍迟冷笑?:“陛下,莫听那厮花言巧语!莫忘了是谁篡改了诊书。”

顾螭心重新硬起来。

冷声道:“继续行?刑!”

他拂袖回去。

萧匪石睁开被汗水迷蒙的眼,黝黑的眼瞳里无?什波动,对着行?刑刽子手道:“朝我肩膀肩锋,割。”

刽子手依言而行?,战战兢兢割下去。他瞪大了眼睛——

一只雪白的虫子,顺着肩上割破的地方,轻轻爬了出来。

绿珠忽觉得一阵心痛,五脏六腑似乎都搅动在?了一处,她感?觉萧匪石收到的痛苦,她也能感?同身受,不……身子的本能衍生出一股无?明恐惧,告诉她,萧匪石不能死,萧匪石死了,她也会死!

她艰难到处爬,顾螭才进来,就?被她缠着。

霍迟还来不及驱逐她。

绿珠先?受不了了,流泪如雨,双眸涣散如痴傻,喃喃道:“别?杀督公?!别?杀,别?杀,求求你了!”

顾螭一脚踹开她。

绿珠爬起来,晃悠悠跪行?,抻着满面泪道:“不是督公?指示我的,我骗了圣上,不是督公?,不是……”

顾螭眯着眼:“那是谁命你改了诊书?”

霍迟忽觉得不对劲,他正?想阻拦绿珠,谁知道绿珠就?好似发疯了一般,扑上去抱住他的小腿:“是你,是你让我修改了诊书,不是萧督公?……”

她并不认识霍迟,只知道督公?不能死,她要替督公?辩解,她脑海一片混沌,感?觉自?己好似垂死挣扎的狗一般,狂吠乱咬,不分青红皂白。

“胡说八道!”霍迟大惊失色,跪下来道:“圣上,她……她都是在?污蔑臣啊!明明是萧匪石指使,她也承认了啊。”

绿珠喃喃道:“好疼,好疼……”

顾螭命人剥去绿珠外袍,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来,不忍卒视。

顾螭厌恶的看着霍迟,厉声开口:

“你严刑逼供了?”

霍迟狡辩:“没有……”

“骗骗自?己可以,别?想着把朕也给骗了!”

顾螭扶额,额头青筋暴起,他吼了一声:“够了!严刑逼供,这就?是你所说的人证物证确凿吗?霍迟,你是不是把朕当成傻子!”

他讨厌萧匪石不假,可他更讨厌欺骗自?己,愚弄自?己的人!

顾螭命人带回萧匪石,萧匪石面色惨白如纸,剧痛缠身,依旧艰难的行?礼,卑微入尘。

绿珠看见他,心绞痛忽的消失了。

萧匪石轻轻瞥了她一眼,她五脏六腑又开始搅,绿珠终于崩溃,明白自?己痛楚全系他一念,遂她痛哭流涕:

“督公?,我不应该污蔑你,都是他逼我说的……”

霍迟见绿珠反水,萧匪石重新回来,吓的面如死灰。

顾螭板着脸:

“萧匪石,你只说一句,这事儿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并非臣所为。”

“那你之前为何不解释?”

萧匪石匍匐在?地,恭敬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要臣死,一言既出,便如圭璋。臣只求能消陛下怒气?,纵万死也甘心。”

他抬眸,缓了语速轻声开口:

“今明两日?奏折,臣业已批完发往京城,从后儿开始,臣再不能替陛下分忧解难了。陛下手有疾伤,不能长时间?执笔,臣也去求来了药方,前些日?子交与厨房熬制膏药,不出差错的话?,三日?后便能制好,还望能解陛下忧痛……”

一室沉默。

顾螭托着下巴,不语,良久,下了堂来,亲自?扶起了萧匪石。

他叹口气?,语气?缓和许多:

“算了,朕赦了你这次,此案还未了结,暂交由你全权审查。”

他瞥向霍迟,面色冷下:“霍将军暂剥爵位,下入地牢,待查明真相,再做发落!”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