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丢下了水盆,哑着声音说?了句师父,弟子身体不适,就匆匆起了身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林沉玉,和一盆晃晃悠悠的水来。

林沉玉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吃罢了饭了,她坐下才发现,顾盼生居然没有来。

“桃花呢?”

钱为道:“他刚刚回?房间了,锁了门。我去喊他吃饭,他不理我;我喊了两遍,他叫我滚。”

钱为白嫩的脸蛋上满是委屈,都快哭了:“桃花妹妹从来没有那么凶过。”

“可能是她不舒服吧,我吃了饭去看看他。”

林沉玉本来打?定主意去看她的,可吃了饭搁了碗,却被一点青拦住了,一点青抱着猫儿?笑眯眯的对她行礼:“侯爷,可否过来一叙?”

他捏着小白猫的爪子,做出?行礼的模样?:“有福,也来和侯爷见个?礼!”

两个?人站在船舱外,吹着海风。

“这猫儿?叫有福,是个?好名字。不过船上养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林沉玉抱着它,摸着它柔软的毛,笑眯眯的,心情颇好。

“船上也会养动物的,不过大?多数是养来吃的,我之前去南洋,他们那儿?的舰队除了养鸡鸭鱼,还?会养羊,羊儿?那里给苍头们当女人使,来发泄。”一点青并不知道林沉玉性别,说?话也不避讳。

林沉玉面色一僵:“你们船上养的倒是特别。”

一点青点了旱烟:“是啊,说?起来它本来是买来捉老鼠的,船上会闹银鼠。”

林沉玉朝那胖胖的猫儿?伸手,那猫儿?舔舔手,黑黝黝的眸子瞥了一眼林沉玉,一溜跑下桌去了,背对着林沉玉坐在窗台上。

林沉玉夹了块肉放在它旁边,它耳朵微动。

“这猫儿?倒可爱。”

“是啊,前年从村里抱的一只的,本来是用来抓船上的银鼠用的,抓完就丢回?去。说?来也奇怪,大?家?给它取了个?名字,有福有福,天天叫着叫着,就有感情了。”

“后来老鼠没了,可谁都不愿意把它送回?去。干脆就养了下来,侯爷说?,怪不怪?”一点青揉了揉它的小胖脸,猫儿?轻轻一跳,挣脱开他的手,抖了抖身子,溜了。

林沉玉看着猫儿?远去的背影,脸上笑容淡去:

“起名字确实要?谨慎,有了名字,你喊它的时候,就有感情了。“

名字是个?神奇的物什,一旦给人起了,每次喊那名字的时候,心似乎都牵连在一处。人是茫茫众生里渺小的一粟,他从人海中回?头的一线机缘,便是听见呼唤那几个?字的瞬间。

不过她起名字向来随意,捡个?小徒弟叫桃花,桃花之前捡了个?小狐狸叫梨花。

平庸,又无?甚新意。不是她不能起个?新颖意义?的,而?是不想?。

她想?起来了,最开始给人起名字的时候,她是慎重又考究的。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没有人知道,如今权势滔天的萧匪石,当年是没有名字的。

而?匪石两个?字,正是林沉玉起的。

刚来更?九州的时候,萧家?两姐妹才结束了多年的流浪生活,风尘满面,林沉玉自小就是金玉窝里宠大?的,穿着锦衣玉带,在她们面前如明珠宝玉般耀眼。

澹台坞淡然的看着她们两人:“你们好好陪着二少爷。”就离开了。

澹台坞似乎和她们有些关系,他做主留下了姐妹两人,本来按照爹娘的意思,是要?送去村里给人收养的。林沉玉倒是觉得开心,因为性别的缘故,爹娘从不许她走出?更?九州一步,她小时候没有玩伴,来了两个?人陪她,她开心的很。

萧绯玉活泼些,缠着他跟小蝴蝶一般说?话:

“小少爷,我叫绯玉,金带绯袍的绯,玉壶冰鉴的玉。”

她拿着笔,垫着脚尖在纸上写着字,字迹稚嫩却工整。写完后,拉过来旁边低着头沉默的姐姐,笑道:

“少爷,这是我的姐姐,石儿?。因为姐姐刚刚出?生的时候,吓到了稳婆,没有拿稳,抱出?去的时候摔在了石头上,所?以大?家?干脆就这么喊开了。”

林沉玉那年才八岁,却比姐姐还?高,她看看向瘦弱的姐姐。

萧匪石那时候才十?岁,微微佝偻着瘦弱的身子,她发梢枯黄,黑瘦的手紧紧绞着灰扑扑的衣摆。只敢用一双怯生生的眼,在林沉玉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觑她。

她的眼黝黑,眼窝有些陷下去,眼神麻木,好似蒙着雾。

站在可爱的萧绯玉旁边,就如同陪衬的丫鬟一般可怜肮脏。

林沉玉却不觉得她肮脏可怜,她只觉得这姐姐人可好,能保护妹妹保护的这么好,一定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姐姐,她一把握住了萧匪石的手,笑道:

“石头多难听,不是女孩子该有的名字,姐姐,我给你重新拟个?名字,好不好?”

萧匪石雾蒙蒙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轻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