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尊孰卑,高下立判。

府尹已然冷汗淋漓,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往日府尹在金陵作威作福久了,那个金陵王也是个摆设,整个金陵就他独揽大权。山高皇帝远,他日益膨胀起来,王爷都不看在眼里,何况一个侯爷?

现在一看,那位堂堂的锦衣卫南镇抚司都要对她毕恭毕敬。

府尹这才明白,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他双腿抖如筛糠,堆着笑走下来,对着燕洄和林沉玉便拜下去。

“下官见过林侯爷,见过燕镇抚司,鄙地偏僻,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大人莫要怪罪。”

燕洄自己扯了个椅子坐下,翘起来二郎腿来,他微微翘起的靴尖绣着鸳鸯,漫不经心的踩在府尹的乌纱帽上,鸳鸯上的绣线流光溢彩笑道:

“李大人忒没有眼力见了些,我正和林侯爷说话呢,谁问你了?”

靴尖用力,按了下去。

府尹被迫屈辱的压低了头颅,憋红着脸,不敢怒也不敢言。

“本来想和你说个笑话的,一打岔都忘记了。算了,说正事吧。”

燕洄拍拍脑门,一个用力将府尹蹬了出去,府尹踉踉跄跄的扑倒地上,好不容易稳起来身子的时候,就看见燕洄自怀中取出了一道金黄的圣旨,黑犀牛角位轴,隐约可看见银色巨龙翻飞的爪牙。

见圣旨如见君王。

一时间,堂上所有人纷纷跪下,燕洄朗声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朗朗皇穹,妄偈企毁佛谚;澹澹乾坤,假孟敢欺真敖。今天下太平,四海归藏无有冤情,唯林沉玉被冤屈一案,深感朕心。贼人心狠手辣,几番作案,假冒海外侯行事,而官不能察,反妄加罪名于忠良,屈打成招。无乃陷朕于万劫不复之地乎?

朕特赐此诏,以雪海外侯之冤屈,肃清正义,洗浊濯清。

另有金陵府尹办事不力,污蔑忠良,尸位素餐,贬其位为庶民,私产充公,即日清算。

钦此。”

燕洄念罢圣旨,林沉玉起身领了,燕洄和她碰了碰手背,笑道:“正事办完了,待会我陪你去喝一杯?地牢待一晚上骨头都发凉的,给你暖暖。”

“好,待会我请你。”

林沉玉语气温和了许多,她虽和萧大人交恶,但燕洄带着圣旨来救了她,给她省去了很多章程上的麻烦,一码归一码,她不好拒绝。

“走。”

燕洄转身。

手下纷纷上前要摘取府尹的乌纱帽,府尹嚎啕的哀求:“误会!都是误会啊!下官没有…没有污蔑林侯爷的意思啊!”

他真的是肠子都快悔青了,本来好好的,都怪主簿出的什么个馊主意,人家侯爷和萧大人的事情,他怎么敢私自揣测?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好了,完了,全完了!

“吵死了,再吵把你嘴巴封了。”

燕洄上一秒笑眯眯的眼,下一秒回头往向府尹时,已然阴沉如寒冰。

府尹额头满上冷汗,毫无尊严的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桌子腿不肯动弹,忽然,电光火石间,他看见了林沉玉手里捧着的圣旨,喘起气来。

京城离这里,就算快马加鞭日夜不休的走,也有七八日的马程,他逼迫林沉玉写下伏罪书,也不过是昨日的事情。

圣旨怎么可能在七八天前就预料到林沉玉受了冤屈!

“等等!那个圣旨!是假的,圣旨是假的啊!你骗我燕大人!”

他撕心裂肺的叫出声来。看着围在他面前的锦衣卫,慌张如落网的野兽挣扎:

“大人们!那个圣旨是假的啊!你们不要抓我!皇上怎么可能七八日前就知道林侯爷冤枉了啊!圣旨是假的啊!”

公堂上,锦衣卫们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只是绣春刀出窍,锋芒倍利。

林沉玉脚步一顿,燕洄冲他一笑:

“害,李大人还有些不服气呢,我去和他解释一下,你先上马车等我哈。”

燕洄折回来,撵起来案上的伏罪书,将纸的一角伸进油灯里面,很快青烟一袅,那伏罪书便烧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一脚踩在府尹肩膀上,府尹已经被锦衣卫们制服住了,跪倒在地,涨红着脸眼神惊恐,燕洄一把将烧的正旺的伏罪书塞入他嘴里。然后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叫他吐不出来。

“呜呜呜……”

他双目欲裂浑身颤抖,青烟从他口里溢出,带着难闻的焦味。他挣扎着想要吐出来,却被燕洄捏住下巴,叫他一点都吐不出来,只能硬生生承受着炙痛。

不过一会,他已然如死了一般,大汗淋漓,瘫软地上。

燕洄低眉收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会说话,这辈子就别说了。”

他转身,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袖口,吩咐属下道:

“那个叫徐雄的狱卒,交给你们了。”

“他昨儿夜里给侯爷看的刑具,都给我一齐上了,叫他自个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