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个身的工夫,人就没了。

一家三口急坏了,叫人,找关系,报警,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还是找不到人。

后来,妹妹被人贩子卖到西南很偏僻的一个农村,但人家要男孩,不要女孩。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到a县旁边的山区,妹妹还是没人买,就被人贩子丢在了一个垃圾场旁边,最后被一对好心的夫妻收养。那对夫妻是做早点的,把妹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日子虽然拮据,但也幸福。

只是好景不长,在妹妹13岁那年,夫妻俩去城里买沙发,出了车祸。妹妹被公安局送到了孤儿院,继续接受教育。

后来,她考上了省会的大学,在学校,被一个很有名的导演看上,选做了女主角。很幸运的是,她的处女作很成功,让她一跃成为影后。不幸的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险些丧命……

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到捉襟见肘的孤儿,再到影后,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顾佩言静静地听她讲完,脑中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方舒戴着那条鲜艳的红领巾,眼眸笑得弯弯的,山水明净的模样。

命运的坎坷没有夺去方舒的善良,她仍然保持着最原始的真挚和初心,与她相遇。

一时,她对这人的爱又深了几分。

“什么时候发现的?”顾佩言问。

“还要多谢白曼妮。”

盛茹兰说着谢,眼中没有谢意,事实上,她对白曼妮没有任何正面的情绪。她说:

“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从她的微表情看出来,她是方舒。她的眼睛很特别,这一点,无论是方舒还是施盈盈,都是改变不了的。”

“仅仅凭眼神?”

“不止。”盛茹兰娓娓道来,“当时,白曼妮问她芒果过不过敏,她说不过敏。但是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得意。正常来讲,讲述自己的体质是不会出现这种表情的,所以我猜,她这种得意,源于成功让别人相信了一个谎言——她其实,对芒果过敏。”

顾佩言指出:“但是对芒果过敏并不罕见。”

得出一个结论,盛茹兰一定不止一个依据:“没错。可是如果方舒的籍贯,就是当年人贩子遗弃她的县城,就不是巧合了。”

那之后,方舒请她吃过一次饭,为当初在白曼妮那场饭局的不欢而散道歉。她趁方舒去洗手间的工夫,拿走了她喝饮料的吸管,拜托鉴定公司的朋友帮忙做了个亲子鉴定。

方舒,是她走失多年的妹妹。

顾佩言慢慢消化这件事,也终于明白,一向坐山观虎斗的清高的盛家,为什么会在方舒陷入舆论深潭时出手。

“所以,今天你们是想亲子相认?”她问。

盛茹兰却是摇头,“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和妈都觉得,不要用这件事搅乱她的生活了。得知自己曾经被人贩子拐卖,连买家都找不到,最后被扔在垃圾场旁边,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她只要开心,快乐,我和妈时常能见到她,就足够了。”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眼神宛如暗室的一支蜡烛,散发着柔和的蜂蜜一般的光辉,缓缓照进人心。

当夜十一点,顾佩言和满载而归的方舒踏上归程。

为什么说“满载而归”呢?源于方舒走时抱着整整一个纸袋的点心。

“这些都是阿姨自己做的。”方舒幸福满满地抱着纸袋不肯松手,“她说她最近在上点心课,这些都是她练习的作品,她跟茹兰姐吃不完,就都给我了。”

顾佩言没有说破象棋盘上的谈话,隻宠溺地咬一口喂过来的南瓜酥,“觉得阿姨怎么样?”

方舒没什么心眼:“她特别好,好到有种怎么说?感觉我都不配的感觉。言姐,你知道吗?除了我妈妈,还没有哪个阿姨能给我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顾佩言嗯了一声:“那以后常来。”

“当然啊,阿姨说她这周要学抹茶卷,让我周末去验收成果呢!”

白色的私家车沿着柏油马路驶向夜色的更深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远远望去,犹如盘根在天地之间的沉睡的巨龙,无声地见证着温馨的一夜。

那段时间,方舒过得很开心。经历了坎坷的那几年,余下的,似乎都是温暖和幸福。只是有一个插曲在平静的生活里出现,打乱了她的感情。

“顾总,还记得我吗?”

那天,一个跟方舒年龄相仿的女人敲开了顾家的大门,“你念高中的时候,我见过你,给了你两个馒头。”

曾经是你(一)

关于小馒头的秘密,顾佩言打算一直藏在心底。方舒从未问过她曾经,她也从来不说,因为那段她背负着“私生女”骂名的时光,她已永久地封锁在一个积灰的箱子里,不愿打开。

正如盛茹兰所说,方舒的眼睛很特别,从小时候到现在,但凡见过这双眼睛,绝不会认错。故而,方舒当年凭借处女作拿下最佳女主角,站在领奖台上致辞时,顾佩言便认出了她。

那个眼神清澈,一眼便意味着山水明净的姑娘,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