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他需要在林沉玉心底,占更多更高的位置来。

林沉玉心花怒放,撑着双臂去看顾盼生进食,顾盼生心里觉得好笑,还是用一副看见美食了的饕餮状表现给她看,他夹起菜,直勾勾的看着菜,眼神里塞进去一些渴望垂涎的并且,啊的一声要放进嘴里。

林沉玉忽的面色一变,迅速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摔了筷子,先前温和的面色一霎时阴沉了下来。

顾盼生不知所措,脸色煞白,不安的看着她。林沉玉安抚的摸摸她头,开窗,对着那一趟趟马蹄远去的痕迹,大骂了一声。

“燕洄!你个王八蛋!”

远处传来少年清朗的笑容。

“哟,这都被侯爷发现啦……”

少年的尾音拖在雪里,被北风吹散,林沉玉回头时,她鬓边发已然沾染了些许碎雪花,白皙挺拔的鼻尖被吹的有些微红,她恼怒的摇摇头,将碎雪花都摇落。

这个燕洄,知道她不吃荤的,猜到他走后顾盼生肯定要吃饭,他故意在肉菜里面下了断肠散,这是极毒且无解的毒药,若不是她老练些发现了,如果真的叫顾盼生吃下去,只怕登时就要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果真是外界说的燕阎罗,表面嬉笑,背地里尽爱使阴狠的招,临走了还不忘记给顾盼生下剂药。

她重新给顾盼生要了几盘热菜,又找掌柜的要了干荷叶,将有毒的饭菜通通都包起来,锅碗瓢盆通通砸碎,按市价赔给了店家,随后带着那些个肉菜,骑马出城上了山,寻了个偏僻的荒郊野外,准备给它们都深深的埋了起来。

“这个死燕洄,自己下毒下的挺轻快,倒麻烦我挖这么大个坑去埋它。”

林沉玉埋着荷叶,有些累,怨念很大。

“为什么要埋起来呢?”顾盼生不解。

林沉玉额间汗沁出几滴汗来:“不埋起来,这些个贵重的肉菜吃不完剩那儿,后厨的伙计帮工都会捡起来带回家去和家人一起食用的,寻常人察觉不出来下了药,那岂不是又得多许多无辜的亡魂?”

“不能直接丢了吗?”

林沉玉叹口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即使是腐烂的肉,也会有人争食的,这肉菜丢了,明天就能看见许多乞丐横死街头了。”她想起来什么,嘱咐她:“以后行走江湖,多的是燕洄之辈,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需要多加小心。”

顾盼生攥着袖子,踮起脚尖,够到林沉玉的额头,轻轻擦了擦她额头的汗。他抬头看向林沉玉的眼神饱含孺慕之情:

“桃花知道了,可是天底下的人心再丑恶,我也都不怕。”

“哦?”林沉玉颇为吃惊。

下一秒,小姑娘如乳燕投林一般飞扑进她怀里。

“因为有全天下最厉害,最善良,最漂亮的大侠在我身边!只要在您身边,再苦再累,再多的仇家我也不怕的。”

林沉玉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一把丢了锄头,抱起来了顾盼生。一连把顾盼生甩着转起来,转了好几个圈,顾盼生晕乎乎的,爬倒在林沉玉肩头。

林沉玉埋完了肉,左手拎着锄头,右手护着顾盼生不教他掉下来,顾盼生双手拢着她脖子,把头埋进她肩窝。

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荒林,飞雪落在他们的头发上,又渐渐融化去。

顾盼生眼里的孺慕之情已然不知何时消散了,就好像昙花一现,他垂着眸,眼瞳黝黑,盯着林沉玉鬓边的碎发看的入神。

这个人真奇怪。宫里的经历告诉他,凡高贵者,莫不骄横。就算不骄横,也只是暂时没有被权势激发血性罢了。

不用说那位暴虐无道的圣上,佞臣萧匪石,哪怕是浣衣局的小宫女,一朝爬了龙床后,看人都是斜乜。吃不饱饭的小太监得了势,也学会了糟蹋粮食,掰碎了水晶糕去喂猪。

权势是个好东西,好在它能把人变成个坏东西。

而她是海外侯,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渺目而视,江湖唯她独尊。

她救了他,整整三次。

他本来觉得她是在图谋什么,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知她一腔热血,却不知她为了什么,灼的他心发慌。

可看见她半跪在地时,轻轻埋下那些带着毒的东西,雪落在她微蹙的眉间,她侧脸白皙,神色清澈而温和。

他又忽然恍惚了。

这世间,当真有不求回报,无缘无故的爱吗?当真有这样皎皎如玉,霁月风光的人吗?

他趴在她肩头上,她肩虽瘦峭,却有力温暖,顾盼生不自觉的闭上了眼,褪去了乖巧的伪装,他眼眸黝黑,显得有些疲惫。

雪又密密的下了起来,遮住了许多痕迹。

可多年后,他总会记得这一刻。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

王府的门口装饰了一圈密密麻麻白色纸花,瑟缩在东风里,纸张摩擦间发出窸窣的声响。白色灯笼也落了雪,昨夜的灯未曾燃尽便灭在了里面,也无人来添油拨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