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的管家喘着粗气,仿佛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一般,面对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少少爷您咱们要不回一趟回一趟医院吧”

陆元晟眨了眨眼睛聚焦,费了些力气才依稀看清梁谦的脸。

“夫人她体温又升高了”梁谦额角挂着冷汗,小心翼翼的开口,“下午做了ct,说是”

“说是什么?”心脏在一瞬间如同遭遇重击,陆元晟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

梁谦看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交杂。仿佛不忍心开口一般,管家张了张嘴,在回答前先伸手扶住了男人。

“初步怀疑肿瘤肺部转移夫人说你工作要紧,拦着不让告诉你,今晚又做了骨扫描确认目前有没有骨转移。”

转移?

母亲的癌症,转移了?

男人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刹那间的眩晕让他一下子跪倒在地。

梁谦焦急的俯身想要将人扶起,可陆元晟已经先一步手撑着地重新站起身来。

“叫老徐,去医院,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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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母亲在家中胸痛昏厥送去医院,查出来的结果,是乳腺癌三期。局部晚期,轻微淋巴转移,但手术可以清扫。

当时医生的手术是成功的,只是从手术室出来,主刀的主任告诫他,因为母亲的病发现得不算早,所以术后更要精心疗养、按时复查,谨防肿瘤转移。

当时的陆元晟曾问过,可能发生转移的时间。但因为每个人的个体差异,恢复情况不同,主任也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只是暗示,以母亲现在的情况来看,一旦发生转移,可能不再适宜手术治疗。

陆元晟隐约记得,病症最轻微的,是单纯骨转移。如果确认了肺转移,生存期可能只剩下四五年。如果是脑转移

他不敢再想下去。

黑色宾利在夜晚的街道上飞驰,陆元晟度秒如年,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紧,透不过气来。

“我爸知道了么?”他蓦地开口,尾音微微颤抖。

梁谦踌躇片刻:“知道。陆董说让医院今天安排完所有检查,有了结果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他。”

“可他没有去医院看我妈。”男人的声音里泛着凉意。

“陆董今天也累了,应该明天会来医院。”梁谦替陆致远解释道。

车子停在住院楼前,陆元晟却坐在车上没动。老徐下了车,替他拉开后座的车门。

“少爷,您要是累了,明天再来医院也行。”梁谦试探着说道,“夫人已经做完骨扫描、送回病房休息了,检查结果加急也需要等两三个小时之后才能出。”

而现在已经是深夜。

两三个小时之后,就是后半夜了。

“还有什么检查没做么?”男人低声问道。

“应该还要做个增强的脑核磁,但医院夜里没有办法安排,只能明早再做。”

空气再次陷入寂静。

男人抿唇:“你先回去吧,明早再过来。”

梁谦不放心的跟下车:“少爷”

“别跟过来。”陆元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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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医院住院楼的电梯,难得的空闲。

陆元晟走进去,没有按楼层,安静的斜倚在电梯的墙壁。

他跟着电梯上楼,又跟着上来的乘客下楼。

人们都神色匆匆,无心理会这个电梯角落里多出来的神色茫然的男人。

电梯的“滴滴”声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脏,陆元晟重重的喘息,却迟迟不肯下去。

最初得知母亲得了这个病,他是怨恨过父亲的。

娶了母亲进门,却没有能力保护母亲不受自己前妻和两个儿子的欺辱。害母亲在家里担惊受怕,日子从没过得安稳。

他也恨自己。

恨自己没能早点回国,没能早点长大、让母亲不再担心。恨自己没能力进入路耀集团,恨自己只能像个懦夫般在国外自我放逐。

可万幸,还有手术的机会。医生说母亲还有机会战胜病魔,完全康复。他将这当作是自己的第二次机会,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不再让母亲担心。

但他没想到,母亲留给他成功的时间,却是这么短暂。而他,尽管已经付出全力,依旧没能让父亲满意,反而将一切越弄越糟。

电梯不知为何在三层的天台停下,陆元晟吸了吸鼻子,站直走出电梯。

推开天台的玻璃门,冷风重新灌进衣领,寒意将他包裹。他趴在栏杆上漫无目的的眺望远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却已筋疲力竭,连将香烟点燃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答应袁氏集团的条件,和袁姣姣订婚,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救不了母亲。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在他面前一点点流逝,却什么也做不了。

陆元晟狠命捏紧天台的栏杆,掌心尽是来自栏杆金属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