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斐然没想到裴映那位朋友有这么大来头。

就是那位定制玻璃柜养毒蛇,毒蛇死了,把玻璃柜送给他们的朋友。

这人是记者,去年发过一则轰动全球的朝鲜调查报道。

现在,又发了一条泰国调查报道。

此时,国际频道正在播送这条纪录片形式的新闻。

镜头基本是偷拍,时不时摇晃,拍摄角度也经常只有来去匆匆的西装裤或者光裸的女性大腿。

电诈园区、赌场、由未成年人构成的妓院……每一幕都被完整地呈现,过分暴露或容易引起人不适的镜头则被打上了马赛克。

包括陈向阳的脸,打着薄马赛克,但绝对不影响别人认出他来。

裴映的手机一直在响。

施斐然歪头瞄过去一眼,是裴映下载的当地政府app,正一条又一条地给他推送新闻。

电视屏幕上,国际台的报道没播送完,裴映直接拿起遥控器换到当地新闻台。

皇室发言人信誓旦旦地面对镜头道:“我们一定会用最快的时间把罪恶铲除干净!”

很顺利。

一切如裴映计划中那样。

按照裴映的计划,当地皇家警察应该已经在记者镜头的拍摄下,出发去剿灭这些违法场所。

施斐然静静地陪着裴映等在房间里。

他们要在最合适的时机去救陈向阳。

空调风力太足,吹得施斐然肩膀关节有些痛,他起身从床上摸到遥控器,将温度调高至二十六度。

裴映依然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目视电视屏幕。

施斐然没有开口,他不想打断裴映的计算——裴映在算车程与时间。

三小时后。

乌云压下来,天色变成灰蓝,整个屋子的色彩也愈加暗淡。

施斐然口干舌燥,怕错过事情出变动的那一瞬,所以一直没去走廊里的饮水机旁边接一杯水。

新闻又一次开始直播,记者站在娜迦赌场门口,诉说着现场抓捕情况。

——皇家警察没抓到陈向阳。

镜头环顾周围景色,捕捉到了对面的四面佛庙,佛像手中高举一把战斧,直直从屏幕上望向他们。

施斐然心口紧了一下。

不舒服。

他被迫想起李蕊佛堂里那尊佛像,也是这样望向他。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

如果陈向阳被捕,他们就得趁押送陈向阳时带人劫狱,裴映手里的人是否够劫狱的有些不好说。

所以陈向阳没被皇家警察抓到是好事,事情变得简单不少。

裴映拿起手机,朝他示意。

施斐然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端起两只空玻璃杯,走到走廊饮水机旁边,接了两杯温水。

端着杯走回卧室,裴映的电话还没有打通。

第二次,第三次。

电话在第四次拨过去时接通。

裴映的手机开着免提。

“你干什么?”手机另一边的陈向阳听起来十分焦急。

“你在哪儿?”裴映问。

陈向阳:“这时候找我……落井下石是吧?事情一被国际台曝光,那些皇室就想推我出来顶罪!没想到还真有人把自己当神仙……”

“你在哪?”裴映提高音量打断。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陈向阳也喊道。

“我想救你。”裴映沉声说,“陈向阳,你听着。你把我拖进泥潭,我救你,因为只有你有能力救我。”

裴映在暗示陈向阳藏在山上的佣兵和军火。

“赌场通人妖表演大厅的密道,”陈向阳终于松口,“我休息室的大床底下,有块能掀开的板子……多带点人,别在乎他们死活,你也知道,我死了,没人能保你!”

“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条道?”裴映问。

“没有!”陈向阳喊完,又改口,“谭辉知道密道,但刚才我看见他被人逮住,估计活不成了,不能指着他来救我……”

裴映挂断电话,起身走进衣帽间,换上一套燕尾服。

施斐然要跟着去,裴映回过头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不安全,我不想你去。”

“你不如……借我一件避弹衣?”施斐然提议。

裴映采纳了他的提议。

赌场被各种催泪弹烟雾弹搞得像鬼片片场。

也看不出来里面来了多少皇家警察。

他和裴映身穿皇家警察的制服,身前为他们开路的是裴映提前买通的行动队长。

但施斐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国内警察增援。

他得知有国内警察是因为从那些人中看见了戚良翼。

不巧,戚良翼也认出了他们,枪口当即对准裴映!

行动队长用泰语叽叽哇哇地朝戚良翼嚷,让戚良翼放下枪。

国内警察不想与之站桩吵架,纷纷往回拽戚良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