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度一。

完全退了烧。

我折返回床边,重新勾住熟睡中邢安的手指。

连日工作的不止我一个,邢安亦是如此。

平日里睡醒了就会察觉我一切小动作的人,刚刚的拉拽都没有醒。

大抵也是疲劳得紧。

眼前的这个人闭着双眼,锐利的锋芒消失不见,呼吸平稳得仿佛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般。

不过眼前的这位不是美人而是王子。

邢安总是让我感觉到矛盾。

昨天明明就在酒桌上移开了眼,今天却又因为我发热了飞奔而来。

明明不想再依赖的人,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面前。

和这个必经的冬天一样,无法令人放弃,却又该狠下心来放弃。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拿上棉服和棉裤出了房间。

我戴好帽子,去米线店里打包了两份热汤米线,拿回家的时候,邢安脸色很不好地站在我家门口,手里拿着两个手机,刚见面就狠狠盯着我。

“醒的时候测了下体温,我已经退烧了,而且裹得也很严实。”

我将打包的两份米线袋子全都塞进他手里,而后用左手牵住邢安的棉服袖口,把人从门口领回了家里。

“我和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难道都要一直饿着?嗯?睡美人邢?”

“你不吃我这个病号还要吃呢。”

热气腾腾的米线打开包装盒香气扑鼻,我眼睛顿时亮起来,手里的筷子刚递了一半,身后一直沉默的某人捏住我的下巴就咬了上来。

我颇为无语地闭上眼睛,松开手里的筷子握住邢安的小臂。

怎么今天是疼痛专场么……

第74章 转折

当经纪人之前的准备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自从我病好了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去公司报道,而是在家练酒量。

家里有个专门用来储酒的地窖,陈远从中挑了几瓶摆在桌子上,接着职务之便自己也喝了些。

当然喝得最多的还要数我。

喝多了就吐,吐完了接着喝。

陈远在酒桌上,看着我笑眯眯地咽下去一杯又一杯,在我要冲去厕所吐的前一秒贴心地在我手里塞上纸巾,又会在我虚弱地关上卫生间的门时,坐在位置上优雅地向我举起一杯新的酒液。

明明在笑,脸上的笑意却异常残忍。

直到我完全失去意识,陈远才会作罢。

断断续续喝了三天,陈远只在第一天全天看着我,现在则是在视频的另一头——英爵的办公室里,一边办公,一边抽空看上我几眼,有时外出会直接切断视频,等到回公司之后再打过来。

我握着酒瓶,打着酒嗝,看陈远拿着笔,仔细盯了好久面前的合约,而后视界便被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背面尽数挡住。

“远哥~”

甜到发腻的声线。

我停下饮酒,把手里的酒瓶抱在怀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呈现在眼前的、视频通话里的香艳场面。

这应该算是连续三天,吃了喝,喝了吐,吐了接着喝,醒了又要轮回一遍的昏天暗地的练酒量的地狱里,难得一见的乐事。

“哇哦。”

我红着脸看着手机痴笑,陈远将靠坐在他身上的女人拉开,扯正脖子处的领带,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把手里的合约撕开扔进垃圾桶,冷酷地为刚才的粉色连衣裙找了个出路——

那双仍旧握着签字笔的手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办公室的大门口。

越来越远的哭声随着一声巨大的摔门声消失在耳朵里,陈远沉下目光看向手机里的我——

“小朋友,看够了?”

“切,没劲。”

我抱着酒瓶打了个酒嗝,半眯着眼睛摆了摆手,向着视频通话那头的陈远举起酒杯,仰头又喝了一杯后,直接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脖子由于长时间的侧卧酸痛得很,饮酒后的不适感遍布全身。

我看了一眼立在桌面上的手机,上面的通话已经被切断了。

真好,可以过个没有酒的晚上了。

抚了抚脖子,胃里不是很舒服,急需暖融融的食物供给。

厨房下面的柜子里,还放着陈远上次说要拿到办公室里加班吃最终却忘在家里的几包方便面,正因如此,才不至于无计可施。

我凭借着记忆扭开了煤气阀门,刷了锅开了火。

平静的水面上逐渐蒸腾出热气,白色的细密水泡逐渐变大破裂,挣扎出水面。

我撕开两包泡面外包装,只放了一份的调料包,而后将面饼放入锅中。

我不喜欢吃太软的面条,所以盯着面饼直到煮散的这一段时间,期间的每一个瞬间都很重要。

我用筷子搅动逐渐散开的面饼,蒸腾的热气攀上筷子,浮上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