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东边住宅,小两口又吓了一跳。王家的族亲都在呢,前庭阶下摆着二十来张从草堂挪来的桌子,小至十岁出头,老到四十出头的王家亲戚们埋头都在做卷子,族长并几个年长的族老坐在廊下监考。看到英华小两口过来行礼问好,族长笑的跟一朵花似的,摆摆手指指后头,轻声说:“这考试呢,你们先到后头去啊。”

英华就用力把头点一点,拉着李知远挨个给几个老的行礼,轻手轻脚从廊上绕后头去了。

后宅只有柳三娘在等女儿。英华问爹爹哪里去了。柳三娘指指西边,说:“那边看印卷子呢,远儿来了正好,你去给你老师打个下手,中饭你们在那边吃。前头估计得考到傍晚。英华,你跟我去大帐房转转。”

这个……陪媳妇回娘家这天,不是要灌他酒吗?李知远摸摸怀里揣着的醒酒药丸,觉得跟喝醉酒比,还是干活好一点,他可怜巴巴的看了英华一眼,走了。

英华欢欣鼓舞,走到柳家大门外才想起来,不对啊,怎么就跟李知远分开了?一进了大帐房,管事们走来走去,算盘珠子拨的啪啪响,算筹在桌上哗哗响,英华就跟李知远看到考试卷子一样,立刻把离愁驱散,抢在柳三娘前送就跳进她的屋子里去了。明明才七八天没有来,再摸她这个桌子,再坐她这个椅子,怎么就这么开心!

英华摸到流水帐,看的是眉开眼笑。柳三娘站在边门歪着头看了一会她闺女,才舍得掉头进她自己的屋子。

王家大家都是各忙各的,到傍晚柳三娘提早一点带着英华回家,打发他两个回家陪妹妹妹夫吃晚饭,吩咐说:“亲家母那边我使个人去郑重说一声,她外婆家缺人,叫英华先来帮帮忙。明早起,远儿你把英华直接送柳家再到草堂这边来,傍晚我再和她一路回来,你们两个一道回家去。”

他们小两口到家,见过陈夫人,亲家母的人把口信一传,陈夫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王家女儿嫁到李家就是李家人,没嫁之前给外婆家帮忙她是管不到,嫁过来第三天就又带回外婆家干活,亲家母怎么这么不见外!

☆、 婆婆的第二问

陈夫人尽管脸拉得老长,但是也没有当场就表示反对,英华略一看李知远,李知远面无表情,她也就没看见婆婆的差脸色,只当婆婆默认。小两口退下来,去隔壁芳歌住的地方寻芳歌和八郎说话。

恰好八郎从那院出来,和英华打了个招呼,直接就把李知远拉走了。英华看他两个神神秘秘的,情知他们有事瞒着自己。有事瞒着她这也不是头一回了,英华也不在意,直接去寻芳歌说话。

芳歌正和沈姐对坐窗下的一张木榻上,逗芳龄玩耍呢。看到英华进来,芳歌忙站起来,笑道:“嫂子。”

英华含笑答应一声,把扶着芳龄慢半拍站起来的沈姐按回去,笑道:“沈姐快坐,芳歌,你嫁到杨家去,要学打拳骑马的,你婆婆和你说了没有?”

芳歌羞答答点头,沈姐大惊:“怎么?杨家的女人也要去打仗?”

芳歌怔住,英华愣了一下,答:“若是长驻边关,京城又有兄弟守着家,带兵的将领是可以带家眷的。不管能不能随军吧,女眷们肯定要会骑马,力求自保。”

沈姐扶着芳龄的那两只手都哆嗦了。芳歌脸也有点儿发白。英华把芳龄抱起来,笑道:“京城本来离着边境就不是太远,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教养,武将文官家都这样,女孩儿们和男子一样要会骑马,还要练几招花拳绣腿。其实真到要女人自保的份上,估计就似前朝那样,京城保不住,是谁的家眷都一样。”

沈姐额上的汗都渗出来了。芳歌估计是在婆家被教育过了,虽然脸还有点白,她扶着沈姐坐下,好言劝说:“我婆婆也似嫂子这样说,她还说了,京城迁到清凉山来,对女眷们来讲是再好也没有了。不过练练拳,身体强壮些——好生养。”最后一句声若蚊蚋,低不可闻。

不过沈姐是听见了,念了好几声佛,才说:“果然还是迁都好呢。不然谁敢把女孩儿嫁给武将家。”

英华含笑点头。芳歌到家才听说七个表姐妹定亲的事,忙问嫂嫂给人家送的什么礼,英华说了,她就跟沈姐合计,随了七份和英华差不多的礼,听说英华是明日送,她也说明日送,这个事就完了。

摆晚饭时,陈夫人看到芳歌小两口在侧,再看看本该在娘家英华小两口也在,问得是丈母娘打发他们回来陪妹妹妹夫吃饭,她老人家又觉得亲家母不拘小节,真心体贴,不许儿媳妇明日回娘家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晚饭后芳歌和八郎回家,李知远和英华送陈家亲戚们坐车回新镇,陈夫人好容易得了空闲和李知府说话,就把不乐意英华出门的意思和丈夫说了,道:“她嫁过来,不要伺候公婆?不要为李家开枝散叶?若是说娘家无人,她隔三差五回家帮着亲家母搭把手也没什么,日日去外婆家看帐,不像话呀。几个舅母中饭时还和我说呢,说亲戚们都说我们家也不差钱,英华嫁来家,休要让她抛头露面出门管事。”

李大人笑道:“舅母们的亲戚我是不晓得的,舅母们住在府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