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她和丈夫及婆母葬在一起。

苏珞浅请人做了场法事,抚慰亡灵。

日光正盛,行刑时间将至,戚赵氏喃喃低语了几声,转身离开。

坊间皆知八尸案,因此行刑现场百姓众多。

齐子安监刑,由他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

一切,尘埃落定。

戚赵氏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头如释重负,可随即却又有另一种无力感黯然升起。

她在人群中转过身,再度往城郊墓地而去。

她要将行刑结果告诉自己的女儿。

戚家墓地

戚赵氏原本一家生活在裕京城旁边的小县城里边,如今只余她一人,县城中并无多少交好的亲邻。

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之前苏珞浅为她安排的那处院落,如今事情都已经处理好,她没有理由再继续待下去。

不过,恩人在城中,她之前既答应了要给承安王妃当牛做马,那做人便不能言而无信。

在女儿墓前一直待至未时末,戚赵氏才缓缓起身。

春日明媚,即使是在墓地,也能感受到那轻轻洒洒落下的日光。

暖和,轻缓,像是一双柔软的手,抚过人间最深的疼痛,沉淀出新的勃然生机。

戚赵氏思考再三,还是去敲了承安王府的侧门,没有出现在正门门口。

来开门的下人并不知道她,但王府里的人得苏珞浅的教导,均不是仗势欺人的人,见戚赵氏一身粗布衣衫,满脸恳切的模样,便让她稍等片刻。

不多时,有人来侧门处领着戚赵氏入内。

主厅之中,苏珞浅端坐于上,待见到戚赵氏,心下了然,她命人看茶,又请戚赵氏落坐。

王府深宅大院,一景一物装潢皆是富贵清雅,戚赵氏以前何曾见过这般庭院,心中局促,满脸写着不自在。

苏珞浅请她落坐,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王妃,小女一案多谢有您出手相助,今日午间,那恶贯满盈的龚奇已经被斩首,民妇心愿已了,但依然记得当初的诺言。”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苏珞浅的脸色,又瞥了眼厅里站着的王府下人。

皇亲贵族的宅院,连下人穿戴都极其讲究,面容规整,有礼有节。

戚赵氏咽了咽口水,窘迫道,“当初…当初民妇说过,要给您当牛做马的,如今了无牵挂,自愿…自愿入王府为家奴,还望王妃不嫌弃。”

话落,她便“扑通”直接跪了下来。

苏珞浅眸中闪过愕然,连忙让银朱上前将她扶起来。

“戚家婶子不必介怀这件事,既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你亦该向前看。”

她家中虽然只剩她一人,但好歹是良民籍,如何有入府为家奴的道理。

当初戚赵氏在那别院中所说的话,苏珞浅并未当真。

她帮她,亦不是想要她当牛做马。

闻言,戚赵氏面上浮现几分慌张。

她生怕苏珞浅是嫌弃她手脚不麻利,急忙道,“王妃您放心,我很能干的,挑水砍柴这些粗活我也能做,我吃得了苦的…”

苏珞浅轻轻叹了口气,“我知戚家婶子是言而有信之人,但以此换你入府为奴,实在不妥。”

“你的家人在天有灵,必然也不想看到这番局面。”

话已至此,戚赵氏终于明白,苏珞浅帮她,当真是不求回报。

她眼眶微热,喉间似是被什么哽住一般,抬起头,殷切地望着苏珞浅。

随即再度跪下,“砰砰砰”地叩了三个响头,声音颤抖,“多谢王妃,多谢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