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应该冷着脸推开的,偏偏松晏的身体太暖,也太柔软,叫他舍不得动手。

耘峥哈哈一笑,随后在沈万霄撇来的眼刀子中收起笑意,清清嗓子道:“松晏都跟你撒娇了,哥,你就让他一起去呗,毕竟他一个人待在这儿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咱们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跟着我们,那至少人在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么大事。”

沈万霄不置可否,松晏却知道他默许了,顿时眉开眼笑。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万霄低头,瞧见松晏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坦荡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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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戒备森严,对常人而言要溜进宫中并非易事,但对于三人而言却是易如反掌。

沈万霄与耘峥脚下生风,飞檐走壁,不过须臾便已跨过重重宫宇,行至皇后应空青的寝殿前。

松晏从沈万霄袖子里探头,难闻的腥气顿时荡开袖里的桃花香气,熏得他捏住鼻子直皱眉:“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你还真不愧是狐狸,鼻子挺灵啊,”耘峥夸他,“这是母鬼身上的怨气,闻起来和死鱼的味道差不多。”

松晏躺回袖中,乍然想起之前在将军府中那两具死尸身上也闻到过这股味道,便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问:“母鬼死后身上的怨气会消散么?”

“不会。”沈万霄一边说,一边往袖子里丢了颗圆滚滚亮晶晶的蓝色珠子。

松晏急忙手脚并用地抱住。

“哥,我说你可别太偏心了啊,”耘峥见了,眯眯眼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净尘珠我跟你要了上百年你都不给,松晏这都还没开口呢,你就这么爽快地给他了。”

净尘珠?

松晏虽不知这珠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听耘峥意思,这颗珠子也是个难得的宝贝。他趴在幽蓝的珠子上,像趴在满天星辰里,满心雀跃。

沈万霄捏诀隐去身形,难得做了回解释:“净尘珠掩妖气,辟邪煞。你修为不差,不需要净尘珠。”

松晏一字不落地听清他的话,而后如霜打的白菜,蔫巴巴地耷拉下脑袋。

——原来是嫌我没修为,嫌我是只妖怪。

耘峥与沈万霄手足之情,猜也能猜到他说这话的用意,便没再拌嘴,自觉地移开话题:“不会消散的话,那天晚上你见着的母鬼身上可还有怨气?”

沈万霄摇头。

耘峥不由纳闷道:“那他将母鬼身上的怨气移到那两具尸体上,是想让尸体代替母鬼么?可这也说不通啊,母鬼长相虽丑陋,但也有鼻子有眼睛的,与白骨大相庭径,怎么瞒的过去?”

小白扶稳净尘珠,松晏翻了个身,仰躺在珠子上:“这般粗陋的法子自然瞒不住人,但若是想瞒一个瞎子却是顶好使的。”

谈起瞎子,松晏脑海里浮现出江笑雨那双眼白极多,瞳孔却只有针扎的孔洞般大小的眸子。

耘峥自然而然也想起江笑雨,想起她那双奇怪的眼睛。

他浅浅皱起眉头,出声说:“江笑雨是桑女后人,当日是她先将我救下,之后我才在无妄海边找到了你。

松晏,若真如你所想,他想用那两具尸体浑水摸鱼,营造母鬼未死的假象,以此欺瞒桑女那这事不好解决。”

“为何?”

耘峥摸摸下巴,偏头望了沈万霄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对的意见,才道:“桑女一脉承女娲遗志,世代守在无妄界中,借梦境引渡枉死无妄界中的幽魂。她们游走在生死两界之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甚至能预知未来。也正因如此,三界中一直有传闻——桑女离开无妄界之时,三界中必有大灾降临。”

若有一日,江笑雨离开无妄界去往人间,那是因为她瞧见了以后,试图加以阻拦。

松晏心下一惊:“你的意思是……若是江笑雨一直以为母鬼未死,便不会采取下一步行动,也就不会阻拦大灾发生。那个人,他是以此阻拦江笑雨,想毁了三界?”

“嗯,”耘峥颔首,旋即又皱眉,拿不准主意,“不过这也不好说。他是不是要瞒江笑雨,我们还不确定……如今江笑雨还在无妄界中,但若是让她得知母鬼已死,我不确定她是否还会继续待在此处。”

松晏捏着耳朵,左思右想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母鬼已死一事告知江笑雨。那样无论“他”是不是有意隐瞒江笑雨,三界生灵都不会因此受害。

但江笑雨神出鬼没,无妄界又如此之大,要找她恐怕是难于登天。

松晏正琢磨着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此事,小白忽然推了下净尘珠。他躺不稳,从珠子上摔下来,摔得四仰八叉,一抬头,只见小白垮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地抱住膝盖。

沈万霄与耘峥走得有些急。

松晏只好费力地将滚远的净尘珠抱回来,理理衣裳在小白面前蹲下,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他直觉是方才提及桑女,小白才反常起来。但他听不懂小白讲话,只好连蒙带猜。

“你是说……桑女是你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