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他?们离开后,玉交枝的尸体在火光里静静蜷缩着,那十?几只箭给?他?扎的结结实实,犹如筛子?一般,他?肩膀上一只,入骨三分。

他?的肩膀处,皮肤忽然动了动,似内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忽然,那箭一抖,整支箭带着箭簇,啪嗒一声?掉落了下来,那箭簇上黑软一片,白银色的铁已经被腐的焦黑酥脆。

箭簇好似融化在了他?身体里,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玉交枝面容安详的躺在火海里,一点点感受着火舌的舔舐,恍惚他?不是在火海里,而是倒在舒适柔软的床榻上,做着什么?香甜的美梦。

从岸边有戏子?,天未亮就来湖边吊着嗓,唱的是牡丹亭还魂,那小旦的声?音凄美,声?声?缠绵断肠:

“受此供呵!教你肌骨凉,魂魄香,肯回阳,再住这梅花帐。”

梅花账三字落,玉交枝缓缓睁开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眸。

他?身边的火,已经熄灭了。

伸出残破的手?,摸了摸脸上的皮肉,他?忽的低声?笑了,眼底漏出落寞的星光:

师父当年被困在火里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绝望吗?

地水火风,五阴炽盛,这□□本就是苦灭寂静,无常之物,有道是彩云易散琉璃脆。他?极为不喜这脆弱的肉身,他?偷偷修习了唐门最为隐秘的禁忌之术,人?王毒。他?要把自?己改成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金刚之躯,万毒之体。

他?要触碰他?的每一个人?,都腐烂,枯萎,死去。

可惜还差最后一味蛊了,他?就能最后炼化了。

他?喃喃开口:“师父,等我炼化完了,报仇雪恨后,就去找你,我这辈子?不会碰你,我们只静静的去漠北看雪花,像当年一样,好不好?”

可惜湖面月明,无风回应他?。

华州府

海东青带着燕洄,东躲西藏已经第二?天了,燕洄忽然开始发起来了低烧,浑身发软四?肢无力,海东青带他?狼狈的躲在客栈里。他?使劲拍燕洄的脸:“醒醒醒醒!烧傻了吗?”

燕洄被打?的双颊通红,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外传来衙役们查房的声?音,指挥使的爱子?死了非同小可,整个华州都不宁静了起来,挨家挨户的查访,按照指挥使的话说,就算把华州地皮掀翻,也要找到凶手?,严惩不贷!

海东青一咬牙,把燕洄背在了背上,翻窗走了。

“他?娘的,燕洄你怎么?这么?重啊!看着没几斤肉,比林沉玉还重!”

听见林沉玉两个字,他?微微抬起眼皮,艰难吐出几个字:“我……男的。”

即使是半昏迷,他?也对尊严看的很重。

海东青忽然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闻了半天发现是燕洄身上的气息,他?皱眉:“我的天,你一个大男人?,擦脂抹粉的,怪恶心人?的。”

“我没有……”燕洄咬牙。

两个人?正逗气,冷不防听见一句吼:“追!在那边!”

海东青一急,脚下生风,跑了起来,朝旁边空巷子?拐进去,跑到尽头发现是个死胡同,他?赶紧蹬腿扒拉了上去,带着燕洄往下一跳——

两个人?齐刷刷摔进了泥巴坑里。

海东青摔了个嘴啃泥,燕洄跌落他?身上,骂了他?一句。

“祝指挥使快到了吗,先安排下去茶饮饭菜,厢房打?扫干净,稍安勿躁,我待会就回衙……”

燕卿白正嘱咐属下,他?声?音一顿,愣愣的看着眼前掉下来的两个人?,海东青被他?自?觉的忽略掉了,他?的目光凝在了燕洄身上。

为了躲避,燕洄脱掉了那身锦衣,只穿着破旧的布衣,他?面容憔悴,跌倒在泥巴里,实在算不得好看。

与他?相对的是衣冠整肃,如芝兰玉树般耀眼的燕卿白。就如同他?们当年一般。

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当年的模样。

燕卿白垂眸。

燕洄从泥泞里爬起来,睁开了眼,他?眯着眼睛看眼前了,看了半晌,也不发烧了也不含糊了,冷笑道:

“我是到阴曹地府了吗?怎么?就看见你这张阴魂不散的脸呢?”

“大胆!敢对大人?出言不逊!”

嘉善上前骂道。

燕洄挑眉:“大人??”

燕卿白下马,不卑不亢道:“蒙阿弟指点,我弃武从文,以新科进士入仕,现任华州知?州,虽不及阿弟富贵,倒也不曾辱没门庭。”

燕洄笑了,他?那笑意?里一丝温度都无:

“谁是你弟,你少?攀亲戚。我可是害你丢掉官位的仇人?,你如今显赫了,表面装的正人?君子?,内心指不定?爽死了吧,我燕洄得意?了好些日子?,想不到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罢,时也命也,你想报复就来吧!”

被骂成狗,燕卿白也不气,他?翻身下马,脱下外袍一把裹在了燕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