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妙不敢想如果她落进那片深洞之中,会是什么结局。

她本能地握住手腕上的玄月命线,终于用了她之前不想动用的压箱底的后手。

“大师兄!”

她手腕上的月线一空。

原本极为沉重的下坠身体,突然轻得如同一片羽毛,被一股极其柔和的力量包住,最后落进了淡淡冷木草叶气息的温柔怀抱中。

花盛妙现在的姿势极为狼狈。

她的头发散落下几缕,手臂如同抱住溺水浮木一样地抱住孟春邈腰身,身体仍本能地微微发抖。

孟春邈稳稳地抱住少女柔韧的腰身,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师妹,如云中仙一般的出众面容上,仍带着温柔轻浅的笑容。

“师妹,不怕。”

他的手掌,如同安抚着受惊的孩子一样,轻轻抚拍着花盛妙的脊背。

“我在此处。”

仅仅是一句话,花盛妙奇异地就有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大师兄虽然说过他是最大的邪祟,可和那些诡异的木雕比起来,大师兄简直温柔还有求必应得像个活的仙人。

对付制造木雕的邪祟和操纵邪祟的魔宗弟子,她选择相信——术业有专攻。

不过如果不是道祖雕像突然变重,她原本不想动用这重手段的。

对了,道祖雕像呢?

花盛妙下意识往自己轻飘飘的背后包裹一摸,只摸到了空荡荡的包袱系带。

她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孟春邈。

“师兄,我的雕像呢?你看到它掉到哪里了吗?”

孟春邈稳稳环抱着她,他们仍在往深洞底部落下。

大师兄如神仙中人的面孔仍然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他轻柔道。

“……雕像?我丟了它。”

……丢了

……了

花盛妙的脑子突然空白,艰难地理解了师兄这一番话后,她的血压一瞬间被拉高。

她打算作为护身符的道祖灵像,就这么被大师兄丢了?!!

虽然刚刚道祖灵像的重量变化,确实让她措手不及,可是冷静下来后,花盛妙并不认为那尊道祖灵像准备害她。

如果没有那尊道祖灵像庇护,她早就比翟师叔更早地变成木雕了。

所以,那尊道祖灵像刚刚变重,让她降落,说不定是在警告,甚至提醒她什么。

可是大师兄这么轻易就把它丢了?!

花盛妙下意识想让大师兄替她把道祖灵像找回来。

然而当目光触及孟春邈唇角的温柔笑意,还有那空荡荡的身后时,花盛妙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眼前的“大师兄”,不是真正的大师兄,而是她用那一条玄月命线变出来的。

而大师兄也叮嘱过她,除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然不要动用这一手段。

那么,用玄月命线变化出的大师兄,真的可信吗?

花盛妙已经感受不到那条玄月命线的存在,更不用提操纵它。

从她操纵的死物变成一个活人,这种道法真的没有什么后患吗?

花盛妙深吸一口气。

当下玄月命线变化出的“大师兄”可不可信,或者日后会不会有后患,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

既然这变化出的“大师兄”愿意救下她,至少说明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想害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崇明城里的邪祟。

花盛妙立刻问道:“师兄,您能不能帮我解决这些邪祟?”

孟春邈慢慢点了点头,温声道:“好。”

没有任何为难之色,也没有想任何与她交易的举动,孟春邈轻飘飘答应下来,就像是一位一心为她的大师兄一样。

他抱住花盛妙稳稳落在深洞底下,松开手后,毫无防备地走在她面前。

花盛妙看着大师兄如青松翠竹般挺拔的背影,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事情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回想起翟师叔之前说过的,要她等镇祟司来人的事情,花盛妙追上大师兄的脚步。

“解决邪祟一事,师兄有头绪了吗?”

深洞底下似乎是一片被刻意挖凿出的地下通道,原本多如牛毛的木雕在此地完全不见踪迹。

花盛妙一边开口,一边提防着可能突然出现的木雕。

然而孟春邈的步伐平稳,声音轻松,如同说着一件小事。

“它在底下,本体难以移动。等我把它的命线抽出,这邪祟就不足为惧了。”

抽出命线?

花盛妙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腕上仅剩一条的玄月命线,她极为丰富的联想力,让她瞬间联想到了初入大师兄洞府时,看见的与那棵参天大树相连的巨大月亮。

不会吧,那轮巨月,难道也是一个邪祟?!

师兄送她的玄月命线,也是从那轮巨月里抽取的吗?

邪祟